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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夜色下,翠柳街像冬眠的蛇蛰伏在楼院间,比起黑暗,程烟景更怕人多的地方,他竖起耳朵听了听,没有多余的脚步声才放下心来,驮着乐易慢慢走着。 乐易喝多了,浑身火烫,像一块烙饼挂在程烟景肩上,走起路来左脚踩右脚,踩着踩着,秤砣似的竖在路中间不走了。 程烟景不由得停下来:“怎么了?” 难不成是要吐? 乐易指着黑不溜秋的夜空,突然扯着嗓子——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程烟景:……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丢人吶! 乐易身体一促一伸,像被挤压的手风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程烟景:…… “我的……”乐易打了个酒嗝:“……景儿啊!!” 程烟景一阵恶寒,鸡皮疙瘩簌簌往下掉:“在呢,在呢!” “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 现在是谁醉啊…… 程烟景眼前模糊一团,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乐易又硬要在马路中间开演唱会,七八米宽的街磨蹭了快十分钟,回到诊所,两人衣服都汗湿了。程烟景把乐易扔在床上,打了热水给他擦身子,乐易笑眯眯的,嘴角都能长出花儿来。 程烟景搞不懂了:“真醉还是假醉?” 乐易突然伸出手,把人拽到怀里:“真醉了。” 行吧,说真醉的人往往没醉到哪儿去。 程烟景贴在乐易身上,他也累了,懒得起来,乐易的腹肌和腰身比酒香还要迷人:“你和耿警官……” “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乐易轻轻抚摸着他的发旋儿:“是我没保护好我妈,怪不得别人。” 程烟景没说话,把前额抵在他胸前,乐易撑起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和过去和解了,希望你也能。” 程烟景嗫嚅:“说什么呢……” “我说我爱你。” 两人都累了,程烟景擦完,像一只柔软的猫伏在他胸前。乐易迷迷糊糊中做了个梦,梦里依旧是白恹恹的日光和漫天的黄沙,远远的,有一阵哭声,他在蛛网一样的沟壑间寻找哭声的来源,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跑到双腿快要断掉,终于看见了一个孩子。 一个小小的程烟景。 深如矿井一样的沟壑把他们拦在两边,乐易隐隐发怵,想跑到尽头绕过去,可深沟像蚕丝越拉越长,他急得满头大汗,心一横,闭着眼跳了下去。 他没能爬到对面,而是像一辆烧了引擎的飞机急速下坠,黑暗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落地,这次死定了,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地面突然发出雷鸣般的巨响,仿佛群山崩塌,石头裹挟着沙土倾泻而下,沟壑被抓出巨大的裂痕。手臂,乐易突然想到了青色的手臂,要出来了,缠上来了,可他还在下坠…… 要死了…… 土地摇晃着,一只大手猛地从土里钻出来! 青色的宛如长满霉菌的手像五指山一样放大,将他托了起来,他慢慢升腾,仿佛落在层层羽毛上,羽毛轻轻晃晃,把他送回地面,孩子停止了哭泣,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眼睛一大一小,左边的像黑黢黢的葡萄,右边鼓如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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