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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不上年轻人的脑回路了,但也跟着笑。因为打心底高兴和囡囡相处,她身上有种烟霞清润的气质,这是温家从上到下、由内而外都不曾有的。 “见面这么久,爷爷还没正经问过你。你阿公的事……” “已经转院了。在瑞金医院。隔得近点也方便我照顾,顺便请了个护工。”不日前刚迁过来的。为此,温童斥了存款的大头。她觉得自己紧缩些不要紧,只要给阿公最上等的医疗条件。 温肇丰捻捻佛珠,“需要钱的话就尽管开口。” “不用。爷爷,我起码也有,早过事事都要寻求长辈庇佑的年纪。” “好孩子。” 传统底子的人对于“好孩子”的评断标准到底是省心二字,不求功名迹,但求安康顺遂,不招祸、不走歪,在此基础上钱财不短就阿弥陀佛。温肇丰是这么寄望子孙的,只是果种下去,枝叶怎么生长也由不得他。 比如由不得一双儿郎同根相煎, 更由不得温乾离他期许的列松如翠越来越远。 爷子瞰回台上,戚戚嗟叹一声。 — 戏本上,薛湘灵过门当日,送亲途中遭遇暴雨。花轿至春秋亭暂避,不成想,迎面遇上另一台花轿,坐轿子的新娘赵守贞家境贫寒,终身大事前感慨万千、哭世态炎凉。 湘灵知晓缘由后,出于仗义就解囊相赠。 一极富女,一极贫女,萍水相逢而惺惺相惜。 六年后,家道中落的湘灵再遇守贞。后者已随夫家致富,但旧恩不忘,二人因信物锁麟囊久违厮认,永结金兰之好。 演出时间有限,催戏人就略掉不少转场剧情。好在大多戏迷都知道个中的起承转合,看得是津津有味、频频叫好。 赵聿生随堂倌一路进来的时候,沓沓掌声里,台上正巧唱到薛湘灵给守贞的夫家卢府作保姆,误把卢家公子当成自己离散的骨肉: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 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台上旦角悲怆而泣。一透袖,一拂面,挪步间好巧不巧地,和赵聿生对上目光。于是,下一段倒像警醒给他听的: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 他我, 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堂下某人背手驻足,恍神在戏文中; 看楼上,听到名场面折子戏的温童一股脑地趴到阑干边,向下瞰。瞰到某人的瞬间,梁先洲悄然站到边上,后者搭话,“他怎么来了?” “不可以来嘛?梨园的门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有钱都好说。” “话是没错,但没人请他过来呀。” 说话人转身注视温童,目光切切,身子也默默凑近。 温童无甚兴趣理他,只一个劲地观戏,嘴里念念叨叨地,“这戏无论听几遍都觉得好。且不同年龄段也能听出不一样的感悟来。小时候听,只觉得大喜大丧太波折。现在听,悟,波不波折的这就是人生。 得意的时候切莫忘记还有失意。” “是这个道理。不过,有人看起来比你更需要参透它。” “你以为他会不懂嘛?” 温童反问完,偏头迎上梁先洲的凝视。她今天穿的毛衣配日系男友裤,毛衣料子太粘毛,碎发什么时候黏上去的也不知道。梁看见,就很自然地抬手,帮她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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