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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跳动。脑袋里一团混浆,他甚至不知从何处捋起。今夜,小和尚不去大殿,不拜佛像,他自知罪孽已铸,无颜面见。 躺下后,又想:佛祖会原谅他吗? 一夜无梦,更不必说梦中有没有阿阴。 他起得更早,最先发现:昨夜放在桌子上的杯子仍在,剩下的半杯忘川水却不见。 直到确定,水真真切切消失掉,他默默把那杯盏放在了架子上。 没去禅堂,先去了大殿。香也不点,扑通跪得干脆,行大礼叩拜,心道:观澄有罪。 木鱼也不敲,就那般跪着默诵。内心深处,也有个声音在问,阿阴说世人亲吻是再寻常不过的快乐事,他当时似乎也是不厌恶的,那为何佛法不容?又为何于僧人是戒。 说不得,说不得。只知道眼前已然破戒,要忏悔,忏的、悔的,皆是破戒二字。 绝不是昨夜同阿阴亲吻。 真情哪里是罪责? 住持手拿禅杖入了殿门,寺庙里早起出来打扫的小沙弥也开始行动,发出扫帚拂地的沙沙声响。第一个质问竺寒的,不是佛祖,是师父。 “昨夜亥时一刻,你可在寮房?” 他仍旧伏在蒲团上,背绷得很直,整个人是僵的。 声音有些哑,如实道:“未在。” 住持声音严肃,“可是去解手?” “并未。” 禅杖提起,又砸在地上,好大一声“咚”,便像昨日竺寒心脏跳动那般巨响。 “私自出寺,你可知错?” “知。”他答完,有些哽咽道:“观澄犯下了错,师父可会谅我?佛祖可会谅我?” 住持提着禅杖上前,双手握住,杖尾打在伏地的竺寒背上。声音无比痛心:“为何要犯错?师父谅你,佛祖那里却记下了你。” 他闷哼,忍住了叫,默默承受。 又一杖打在身上,“你抬头望面前的佛,他正看着你,无论你走到何处,他都庇佑着你。可你,怎能辜负他的佛心,做出违矩之事?” 连着十杖打下,殿门外已经聚集了好些小沙弥看着,不解缘由,自也不敢问。 蓝色海青下,是青紫打痕斑驳的背。要庆幸住持年纪已大,杖下又是他最小且最寄与厚望的弟子,只使了八成力。 竺寒得以喘息缓解,身体趴伏着,头却扭了过去,双唇发白,额间汗水满布,将将看着住持的金色衣摆。 他语气固执,问:“佛祖便从未犯过错?” 住持大怒,又抡起了杖打下去,边打边气极地训斥:“孽徒,满口胡言!佛祖面前,竟说这般放荡之词。可是般若寺外风光过盛,你已然迷了心智!” “为师痛心,痛心至极……” 世人皆不完美,但佛祖完美,又或是尊佛的弟子臆想他完美。因而,又哪里容得佛祖被置喙? 庆幸几个师叔赶来,拉开了住持。老和尚气的不轻,上气不接下气,赶紧被搀到寮房休息。外面看热闹的小沙弥皆被罚了抄经,四散去。 大殿又恢复安静,只受伤的竺寒仍旧一动不动。他仿佛被施了咒,静止了。可无人知道,他心中所想、所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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