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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而阅。 【这位先生,见字如面: 在下前姓白,双字隐砚。 砚正要去见你,虽还不知你。 日前师父请鬼□□人予我算了一节六十四卦,言及我命中三劫,一曰病,一曰亲,一曰宦。 前两劫砚俱已闯过,你乃砚命中,最后一劫。 师父让我去见你,见你便杀你,但砚不擅断人生路,故你不必担惜性命。 存世十八载,砚虽生不长,但自诩眼见不少,智识亦不落人后。 宦臣鹰犬,或幼时被卖,被没,被屈,被苦苛,得入巍峨深宫一刀受刑,多属无奈,砚深知其理。 故以鹰犬为借,责你唾你,轻慢与你之事决计无有,先生不必担怀。 你我见得一面,若合便各走一方,若冲,便各安天命。 为防初见事起突然,万绪难言,故落短曳一封,拙字寥寥,托师门友人投至。这般去信虽有些莫名,抑或理屈无出,还请多担待。 按现有官名,砚自该敬称一声督公。 如此。 督公,你我京畿相会罢。】 那是她意气风发,长歌如许的十八年华。 那年,远远的开启了一切。 两封信不长,符柏楠却不知自己读了多久。手险些拿不住信,他蜷缩着身,哆嗦着用手臂将它压在胸前,如同拥搂那个写信的人。 四周没有风。 没有人。 没有声响。 火折子也灭去了。 符柏楠困坐在万千尸骸堆起的山中,不知多久,他抬起头,发觉天已亮了。 朝霞的曙光映在东方,红日升起,世事更新。 镇甸中,仍是一片死寂。 符柏楠撑住残躯站起身来,他踉跄几下环顾四周,跌跌撞撞地爬过了尸骨围城,拖着步履,慢慢走回初时下榻的客栈。 他进厨房找出一只碗,盛了一些水,将两封信纸折成长条,点火烧在碗里,仰头饮干了碗中的水。 将信饮净后,他摘下了头上的紫纱帽,解下腰牌,脱去宫服,符柏楠将这些整齐搁在客栈的木桌上,只着中衣走出了门去。 他朝着东方的山崖而去。 红日越升越高,他迎着它走,不断地走,越走越快,他感到脑中的胀痛不在了,双臂的断痛也消失了。 他飞快地走着,最后跑了起来,他快慰地,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闭目,张开了双臂。 风在耳边呼啸,隐隐地,他听到许多话语,有低笑,有呼唤,有温声叮嘱。 呼—— 长风中,他听到有谁轻声地道:“督公,晌午了,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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