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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他,有礼有节道:还请沈丞自重。 沈温舒看着空落落的手,掩去寂寥地笑了笑:那娘娘今后有何打算? 不用叫我娘娘,我要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那个天真烂漫的小莲花会信他的话,现在的司连华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好歹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次,她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都不想争了。 去钟南山下寻处道观,做个逍遥女冠也是极好的。 这里再没有人爱她。 父母说爱她一心把她当做攀附权势的工具,皇帝说爱她是为了她背后的司家,眼前的沈丞官场真没白混,花言巧语信手拈来,那时候总以为做皇后比做臣妇更好? 可笑,分明是他为了仕途把爱慕的女子拱手让人,还真以为她忘了,所以可以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沈温舒只折了一个未婚妻,便得了君王的信任,大好的前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的确是聪明人应该做出的选择,不过时过境迁,再在她这里诉苦,有些晚了吧?有些贪了吧? 离开?也好,也好 沈温舒的脸一下子白了许多,比雪还白,隐在宽大袖子下的手握紧又松开。 他忽道:只不过明日魏王便要回京了,城门查得比往日更细,而且您知道他的,心思缜密,又素来与您不对付,还是过几日走如何? 魏王回来了? 司连华皱起眉,印象里剑眉星目的少年变成了眉目沉戾的玄甲男子,每次见她都嗖嗖地用眼睛递冷刀子。 她少时顽皮,扮做男装与皇帝、魏王、沈丞嬉闹玩耍,一起长大,后来沈温舒做了她的未婚夫,皇帝成了她的夫君,唯有这个魏王从小与她关系恶劣,几乎是死对头的地步,听到她死了,魏王怕不是要高兴坏 也不一定,如沈温舒所说的,那家伙眼明心细脑子好使,没准真让他看出来什么,坏了她做逍遥女冠的好事。 娘娘,让臣帮您躲几日吧,您跟臣回府,暂时改名为沈悦宁,自称臣的远方表妹,暂居府中便是。 如此善解人意? 司连华也真诚道:表妹?听闻沈丞与沈夫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她若见了我这个表妹,不会吃醋吗? 司连华与那位沈夫人还是旧识,她因出身高贵,姿容绝好,心性飞扬跋扈,行事放诞不羁,京城里的少年郎们是眼馋这样鲜活的小娘子的,长辈们却都摇头说不好,有妇如此必乱家宅,而礼部尚书的独女江琴秀则完全是她的反面,一言一行循规蹈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那琴,简直京城一绝,噢,她连烹煮茶汤放几片全叶,放几片半叶都数得清清楚楚 若将当年京城贵女拉通弄个排名,在年轻男子中司连华高居榜首,江琴秀在末流;可在长辈之中嘛,她这个祸水种子定在倒数第一,江琴秀才是他们为自己子辈孙辈相看的心头好。 娶妻当娶江琴秀,江琴秀好啊,司连华想,自己若是个男子,也愿意娶那样听话的女人。可惜她不是。 不知这些年江琴秀过得如何? 她素来是懂事的,若不懂事了,就让她先回娘家。沈温舒淡淡道。 男人对女人无情起来,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看来她也过得不好。 大家过得都不好。 司连华无端笑了:也罢,沈温舒,你当日欠我一份情,今日我领你一份情。 久居深宫,她许久没笑得如此明媚,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二八年华,盈盈的杏眼光华流转,便折煞了满京城的青年才俊,沈温舒微微一怔,素来清冷的眸子中流露出爱慕与怀念来。 从此之后我们互不相欠。至于尊夫人,那就不必打扰了,我这样的弃妇从棺材里爬出来,到底不祥,给我一间有床的房间就好,魏王离京我便自寻去处。 她的笑,比四月的春光还娇艳,却如同浸雪的弯刀扎在了他的心上。 沈丞相倏忽有些不知所措,像得到糕点又被忽然拿走的小孩。 连华你不必这么说,不要这么说。 不祥,弃妇,他保证没有任何人敢这么说她。 司连华侧脸瞧了他一眼,唇角微抿,像是个笑,接过他的伞兀自走在了冰天雪地之中,不需要人陪,玉转麒麟,光摇银海,她身姿娉婷,大氅上白绒绒的狐毛随风飘摇,沈温舒呆了一下,顶着风雪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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