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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十分,回云码头滑进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车子驶到海边,缓缓停下。车门甫一推开,里头便滚出个黑色行李箱。一个瘦高男人随后走下来,脚下随意一蹬,将行李箱踹入滚滚海水中。 他漠然看去一眼,朝车里挥挥手。 下去!随着一声低喝,车上的女孩踉跄跌到地上。 她发丝凌乱,手臂俱是擦伤,衣裤上的血渍早已干涸凝成块。她脸上却是讨好笑着,对车里大的男人招呼:麻烦您了。 瘦高男人讥笑着,上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强硬摁到海水里。女孩顿时毫无准备地吸入一大口海水,无法呼吸,本能挣扎起来。男人见状,猛地将她的脑袋提起来,指着水面阴阴说道:苏虞,刚才那人什么下场你也看到了,说吧,这单,做,还是不做? 做做做,莫先生的单子,谁敢不做,是不是?苏虞气还没喘匀便答应下来,在她的字典里,活是第一要素。 这么怕死,早说做啊,平白吃这么多苦头!男人满意收手,轻轻拍拍她的脸,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到颈侧,即将没入胸乳。 呵欠!女孩一个喷嚏溅出鼻涕,忽地喷在男人胸前。她登时诧异后退,忙不迭要用袖子帮他擦拭。 对不住对不住,风哥,水里泡一会,没想到这么快就感冒。来,我帮您擦擦。 男人嫌恶看一眼胸前的鼻涕,立刻兴致全无,一把打开她的手,别碰老子。 说完,他一脚踏上车子,丢下部手机,要是耍花样,明天进箱子的就是你。 不敢不敢,风哥慢走。 车门砰一声带上,司机油门一踩,丢下她,绝尘而去。 啐。 苏虞厌恶地摸了把脸颊,狼狈起身。她看着摇荡晃动的水面,行李箱的影子已找不到了,但耳边却仍有箱子里的女孩绝望尖利的惨叫。 苏虞收回视线,捡起手机,漠然看过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 盛元北路只有一座老式庄园,由于建得早,植被覆盖极其茂密。从上往下俯瞰,仿佛一条昂贵的翡翠项链。庄园的前院分割成几块花圃,后院是私人马场,不过自两个月前开始,所有马匹都被迁到了主人的另一处房产。如今草坪消寂,除了工人偶尔来除草,几乎没什么人用。 苏虞拖着行李箱从上经过,略扫了眼,便听到前方领她的张嫂催促:快点,少爷要起床了。 好。 张嫂嘴巴很严,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极为严厉。在这短短的半天培训里,苏虞被她盯着,强行记下了这位少爷的所有喜好。 张嫂带着她,上到二楼,抬手敲敲雕花木门,毕恭毕敬对着门里的主人说:少爷,我们进来了。 苏虞很有眼力劲儿地帮着过去推门,张嫂往里走,伸手拉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耀眼的灯光忽地灌入,苏虞微微眯眼,偏开头。 谁?有道冰冷的男声忽而传来。 苏虞应声望去,床上坐着的男人不过二十,比照片里看着更为俊美。那双眼眸如天池底下浸润过的黑曜石,熠熠发亮。只是透出的光线,无法聚焦,虚无缥缈。 陆嘉言,盛元集团老董事长的亲孙,唯一的继承人。 两个月前,因意外造成神经性失明。 张嫂垂手说:她暂时来顶周月的班,叫苏虞。 陆嘉言眉眼深邃,约莫是看人时斜睨多了,如今看不见了,都是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掀开被子,精踩中拖鞋,薄薄的两片嘴唇淡声说:很臭,除菌室多坐会。 张嫂:好的。 一旁的苏虞暗暗撇嘴,你才臭!这人这么刻薄,难怪短短两个月就赶走十个看护。庄园里的薪资条件,其实给得相当优渥。选择看护的条件自然十分苛刻,若不是那位莫先生给她做了份假简历,苏虞连来这儿扫地都不够格。 她当下被张嫂打去除菌室,枯燥无味地呆坐一整个小时,而后还去领了新的沐浴用品,里里外外洗了遍身体,换了身衣裳,这才重新走上二楼。 苏虞进门时,发现这位少爷正在看报,盲文报纸。应该是特制的,闻着似乎被人特地染了点油墨味,力求真实。 你不会走路?陆嘉言移开视线,冷声问她。 会呀。苏虞不明所以回道。 去,重新走一遍。 苏虞失语,端着托盘走到门口,哒哒两步走进来。 不对,重来。 她横过去一眼,转身再走。 不对,太轻了。 重了。 不许跑。 不许跳。 跺脚也不行。 前前后后走了二十来遍,陆嘉言终于点头,淡声说:以后必须按这个频率走。 苏虞嘴角一扯,放下手里的托盘。茶盏哐当一下,摇晃快倒。她飞快出手扶稳,暗暗呼气。刚抬头,便看到陆嘉言眉间一拧。 除菌室,再加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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