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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府,褚家的人,哦,便是那丢盔弃甲,灰溜溜奉命回京的边关败将了。 容央醒神,腹诽此人无能至此,这一身气质,倒还格外嚣张,又想起下午桥下那幕,心中更感鄙薄。 审视片刻,傲慢开口:“将军今日,可曾听到什么?” 是问刚刚门外,也是问先前桥下。 褚怿对上那故作威严的眼神,声音平直:“不曾。” 倒是识相。 容央眉微挑,心里忖度顷刻,视线又一次从男人脸上略过。 总感觉识相得有些过了。 心里郁悒并没消散,隐约还有一半的不甘,可不知为何,在面前人不声不言的注视下,竟有种无处发作、无法发作的局促感。 或许是这酒气实在太呛人,太令人窒息了。 容央如此断定,冷然道:“如此甚好。” 扔完这一句,便领上人扬长而去,去时,纤纤玉手仍抵在鼻端。 夜风徘徊廊里,一地光痕纷纷乱乱,褚怿盯着那傲然背影,唇微扯,靠回栏杆。 殿里欢声不衰,远处游人哄闹,前去吩咐御厨加餐的小内侍急匆匆赶回……褚怿闭着眼靠在原处,扬起脖子,吹着这浸满了欢声笑语的风。 眼皮上时有不知从而来的光斑掠过,或稳稳静静,或跌跌撞撞。 耳畔也是,倏而如沉烽静柝,冷冷清清;倏而如穿云裂石,撼天震地。 周遭酒气忽重一分。 褚怿掀眼。 廊柱边,双颊微红的殿前司诸直都虞侯谢京往他肩上一拍,笑弯腰道:“你是属鹰的吧,警惕性这么强?” 褚怿盯着他,笑而不语。 谢京靠在柱上,扬眉:“酒还没散完?” 又拿下巴指指殿内:“都在嚷着寻你了。” 褚怿转身,改为面朝廊外而站,一只胳膊搭在栏杆上,语气懒散:“没。” 谢京知他烦郁,“啧”一声,凑近道:“那姓孙的就是个嘴欠的蠢货,你又何必理他。” 褚怿凝望廊外夜景,想起先前殿里的不快,探手往衣襟里一掏,谢京盯过去:“什么东西?” 褚怿把纸包里的东西咬走一块,剩余的丢给他,谢京接过来,打开一看,啼笑皆非:“不是吧,褚悦卿,都这么大了你居然还没戒掉这东西?” 褚怿叼着一块饴糖,没应。 谢京捏着那包糖忍笑:“十五岁领兵破阵,十八岁三立奇功,如今名震疆场的定远将军,居然还没能戒掉小时候一哭就要吃糖的习惯,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连鬼都不信吧?” 褚怿一边腮帮鼓起,糖已在嘴里,闻言答:“你可试试。” 谢京识趣道:“不敢自取其辱。” 褚怿笑。 谢京也往栏杆上靠来,想了想,还是拿了块糖吃下。他自幼跟褚怿相交,知道这人有个鲜为人知的怪癖——一哭起来,便要吃糖。后来慢慢长大,就发展为郁闷的时候、走神的时候、乃至思考问题的时候也要嚼块糖在嘴里。 十年前,他随褚四爷赴河北抗敌,他这老友便是送了包饴糖以作饯别。原以为在疆场摔打十年后,吃糖的习惯早成了这铁血男儿的一则旧癖,没想到非但没好,反而还像变本加厉了。 念及此,谢京想笑,可嘴角刚咧开,又不禁皱了眉头。 饴糖化在嘴里,是丝丝绒绒的甜,然而如不是心里苦,这糖于褚怿而言也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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