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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摆弄的是一只错金银壶,状如宝瓶,四面是羊角状的壶口,口下用细铜片倒扣,哪一方传来异动,那面铜片便会“啪”一声拍在壶身上,以示预警。 这玩意儿,和宫里的地龙仪一样,只是稍微改进了些。 “宫里不是有一个了么,你怎么又开始倒腾这玩意儿了?”谢淳风蹙眉,走了过去,折扇拍在了他案上,“倒腾一个你就一个月别想睡个好觉了,多费心神你不知道?师父都说它损寿命!” 姜偃的铜片正好合在最后的羊角下,一点余光也没分给谢淳风。 “师弟,这是怎了?” 姜偃道:“益阳近日地龙频发,余波不断,郡守传了几道私信予我。” 谢淳风呵呵两声:“他们这是把你当神明菩萨 * 似的供着,师父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可也没被这么‘信任’过。我说你逞什么能,树大招风,那小皇帝跟前儿的就是个死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可倒好,又是地龙仪又是璇玑,还给那小皇帝当师父,不怪师兄丑话说在前头,迟早是要出事的。” 师父临死前放心不下的最是一件,那就是自己这根基尚浅的师弟。 虽然他的天赋百年难得一见,但毕竟还不懂得,他们这样的人,既长了一双能洞察万事万物的眼,而又没有上天入地点石成金的大法力,就只能做一个人间旁观者,否则必惹来杀身之祸。姜偃他发过誓撑起国师府,履行对师父的承诺,就不该和小皇帝牵扯上。 长公主也是一样。 “我知道。”姜偃道。 谢淳风丧气不已:“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你,要不是我贪图享乐风流浪荡,本也不会有你的……” 他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姜偃的,不过话题很快转到了另一处:“我来时在听泉府走了一遭,府内的迷花阵阵眼好像空了。这可是师父备下的抵御外患的阵法,你就不怕夜半有什么梁上君子偷摸进来?” 姜偃道:“也没多少值钱之物。” 谢淳风手把折扇,扇面一展,神色微妙地凑近道:“那……采花贼呢?” 他说的“采花贼”是谁不言而喻。 谢淳风防长公主甚于防川,唯恐她玷辱了他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弟。 姜偃一顿,沉默片刻,道:“我不会设阵。” 就等他这句了,谢淳风仰头哈哈大笑:“师弟啊师弟,我比你早入门二十年,占卜星象比不了你,药石暗器也比不了你,风水堪舆差之甚远,论乌鸦嘴更是甘拜下风,可是这奇门阵法术,师兄可是得到了师父亲口认证,是要小胜一筹滴。” 唯独这一项赢了,就够吹百八十年了。 他得意洋洋:“师兄这就去给你把迷花阵修复上,以后谁也别想打听泉府的主意。走着!” 谢淳风干事风风火火,转过身便冒着浇头的大雨噔噔噔下了楼。 …… 却说元清濯,不但一人落在后边,还碰上了数年未得一遇的瓢泼大雨,只捡了一把破伞,独自晃了下去。 芍药宴的人都散了,她与一早丢了人下去更衣的周玉京狭路相逢。 周玉京见她一把破伞撑着,今日出了大彩的桃花裙湿淋淋的,形容极是狼狈,不禁从马车里头拨开帘来笑话:“长公主这是被国师大人抛弃了么?可要同行?” 元清濯可不想再继续傻子似的冒雨走路了,笑了笑道:“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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