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善后 (第3/3页)
一事,便无人再提。 曾经在景仁宫内威风无比的大宫女,没过多久就被新的面孔取代。 而在西厂私狱内,那养在后院的一群獒犬,则饱餐了一顿熟肉。 只是熟肉煮得太透太烂,骨头都酥了,獒犬嗜血,吃得不够尽兴,但也没留下一点碎渣。 一切都干干净净的。 皇宫里风平浪静,西厂私狱中,连一滴血都没有见着。 只是在那十分窒闷的一夜,似有嘶声力竭的哀嚎从闷热的刑室里传出。 不过没多久,哀嚎就变成了阵阵肉香。 关于祥珠的小小插曲就此落幕。 朱璃芷甚至在两个月后才知道,皇宫里已没有了祥珠此人。 她的失明生活,依然继续。 只是从冰泉宫,搬去了昭阳殿内的若兰轩。 溧水之乱后,这一年来,万贵妃的咳喘之疾越来越严重。 金甲子料已经无法再缓解贵妃胸中闷痛,往往吸服极大剂量,却只能缓下片刻,片刻后,又是难挨的喘咳。 太医院轮班值守昭阳殿,德帝已连续一个月不曾上朝,政务皆交由司礼监首座,掌印太监何广义和次位秉笔太监沐怀卿去办。 内阁被架空,宦官独揽朝政,德帝无心过问政事,只呆在昭阳殿里陪着万贵妃。 有时朱璃芷去探望母妃时,走到门口,还能听到德帝絮絮叨叨着那些陈年过往,皇子朱光绍与宫女万贞儿的故事。 三个月后,夏日暑气已经退去。 随着树叶渐黄,天气渐凉,万贵妃的胸痛似乎有所缓解。 一日午后,万贵妃命人去传朱璃芷。 待朱璃芷到了凉亭,桂嬷嬷等人便自行退了下去。 接下来,凉亭里这对母女,无声而坐。 寂寥的秋瑟中,万贵妃看着凉亭外的参天银杏,风吹叶落,满地金黄。 她沉默许久,缓缓叹道:“又是一年秋了啊。” 朱璃芷闻声,抬起脸。 她虽看不见,但却能感受到母妃的话语中,那些许的不同寻常。 她默了默,放松了语气道:“母妃,女儿常听父皇说,他第一次见您,就是在深秋落叶时。” 关于德帝和万贵妃的爱情故事,早已在民间被传为佳话。 其实不止是民间,就连在后宫里,哪个女人不羡慕万贵妃? 就连朱璃芷也是极羡慕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也许正是父皇和母妃这段极具传奇的爱情,从小就对她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从她初懂情爱时,就一心想找一份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爱情。 不需要与别的女子分享,也不用去问礼教尊卑。 她一直认为情爱就应是美好而纯粹的东西,不屈从于权势,不恋慕荣华富贵。 更不应是媒妁之言,指腹为婚。 当然这是因为她也有了心爱之人,为自己的感情做下的种种注脚。 便是为世人所不容,在她心里,都是一千个一万个应该。 听着朱璃芷絮絮讲来那些存于美好中的旧事,万贵妃无声一笑,眼中却是一抹茫茫之色。 “芷儿,你真的以为,情爱之事能不含一丝杂质?” 朱璃芷听出了万妃语气中的萧瑟之意,却有些不解,“父皇和母妃不正是常人眼中的挚爱真情?母妃何出此言?” 万贵妃笑了笑,没有回答。 没过多久,阳光散了些,院子里起了一阵风,桂嬷嬷捧了两件披风走进凉亭,“娘娘,起风了,回屋吧。” 万贵妃看着亭外风卷落叶,漫天金色飞舞,摇了摇头,“不妨事,退下吧。” 桂嬷嬷本还想再说,但见万贵妃难得精神不错,亦不想扫主子的兴,虽是不放心,但仍是服侍两位主子穿上披风,便退下了。 桂嬷嬷退下后,万贵妃拿出金甲子料又服了一剂,片刻后,待她再看向朱璃芷时,艳丽的眉眼间已寻不着方才那抹萧瑟的茫木。 这一次,万贵妃的神情严肃了许多,她看着朱璃芷无神的双目,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痛惜和不舍。 “芷儿,有些事,母妃要对你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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