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吻痕 (第4/5页)
估计死亡时间的重点从单个苍蝇和物种的生长周期转移到尸体腐烂的各个阶段中在尸体和尸体周围出现的所有昆虫和其他节肢动物的演替模式上。当丽蝇和麻蝇的“宝宝们”将尸体上湿润柔软的组织拖走后,尸体就开始发干并招来蠹虫这种动物,他们吞食发干的皮肤和软骨,对多汁的食物不感兴趣。再后来会出现一批欺负弱小的捕食者——它们的孩子没本事袭击其他带有甲壳的昆虫,只好跑来找些剩余的蛆虫充充饥。而当这些甲虫孩子长大之后,突然对蛆虫丧失了兴趣,开始转而寻找变干的组织为食,进一步推动尸体的消亡进程。当然,在最后阶段,会有一些凶悍的大家伙登场,比如说某种胡蜂,震动着灵敏的翅膀呼啸而来,抓住甲虫带到空中,用它们尖利的刺给那些可怜的弱者们来上一下,然而再通过产卵器,将下一代输送至甲虫体内。幼虫们醒来后,会从麻醉了的甲虫体内开始蚕食这就是牵扯到许多动物的所谓演替模式,除非被打断,这种模式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尸体化成白骨。值得一提的是,所谓大自然的弱肉强食,在昆虫身上,与人们一般想象的“羊吃草、狼吃羊”相比,来得更加凶残,也更有说服力。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了解这些内幕,鉴于昆虫们大多长得不那么可爱,人们也往往缺乏了最起码的关注和天真的同情心。然而,艾莲则不然,他曾经了美国法医昆虫学家让。高尔夫先生接触过一段时间,对昆虫学在刑侦上的应用深感兴趣。那还是他去美国之前,用一顿又一顿价格低廉的饺子,换来了大量宝贵的昆虫知识与研究数据。而后,他又不顾众多女生的尖叫和白眼,在自己家里偷偷养了一段时间的蛆虫。这也算得上是唯一降低他在异性眼中魅力的因素,遗憾的是,她们中绝大多数对这情况一无所知。时值1999年,麦涛只要一想起这件事,还是会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腾。 艾莲推门而入,这时候,那些同行——如果正在工作的警员可以算是他同行的话——他们的身影就一下子在艾莲的视线中消失了。他先是注意到了随处可见的苍蝇成虫,尽管现场可能经过了一些处理,但为了不破坏尸体,胡乱喷洒杀虫剂绝对是被禁止的行为。因此即使有人打扰,那些小动物们依然懒得理会,按照它们风格各自行事。 随着艾莲离卧室的距离越来越近,难闻的气味也就愈发浓厚起来,甚至在空气中,你都能看到一团团棕黄色的烟雾。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在烟雾中看到了撒旦的影子,又转瞬即逝,便不易察觉地撇撇嘴,笑了一下。 然而这笑容却恰好被法医孙靖看在眼里,感到有些不快。这家伙在杀人现场也能笑得出来?! 孙法医二十七八岁上下,头顶微有些秃,看来早晚也会变成刘队那副“麦当劳”造型;他的眼睛挺大,却因为发胖的脸孔和单眼皮挤得有些显小;身体中等,其貌不扬,看得出来不受女性宠爱,倒也符合不怎么好色的性格;然而你若因为他的外表便轻易下出结论便大错特错了,与艾莲年纪相仿的他,已经获得了博士学位,同时也并非只懂得理论研究的学究派,在现场勘查和尸体辨别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这位同样颇有造诣的年轻专家,对艾莲却并无好感。他轻轻啐了一口,而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不料那个该死的艾莲,走进卧室,环顾了一下四周: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已经变成了昆虫的乐园;还有那具显眼花哨的尸体,他的目光在那儿停留了几秒;随后来到法医身边背靠着中央空调蹲了下来。 尽管不大认同,法医却好奇地看着他戴上薄薄的医用手套,轻轻地翻起尸体下面的垫子。他起初对这动作不太理解,忽然间意识过来,禁不住十分诧异:尸体下面的垫子上干干净净,而尸体盛放的被单上却有大量血迹。即使说,这里并非杀人现场,至少,这张床不是!否则,床上如此多的出血量,总应该渗到下面的垫子上。 两人相视一眼,法医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昆虫的迹象。” “怎么解释?” “因为吸引苍蝇的东西,并不一定只有腐败的气味。任何动物尸体如果没有经过处理,都是从内部开始腐烂的。然而腐败的气息,却不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就传播开,可苍蝇却有可能在这段时间找上门来。有可能是受到了血腥气的驱使,当然这也不一定,否则一大群苍蝇像鲨鱼一样飘过来未免有点儿太搞笑了。但不论如何,我们人类所不能分辨的气味,苍蝇却出于本能轻易地做到了。在这所房子里,有两个地方,苍蝇的活动迹象比较明显,其中之一,当然就是这间卧室,而浴室是另一个地方。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苍蝇为什么会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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