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第119节 (第2/3页)
说着话从里头门上走出来。他暗笑自己不免过于风声鹤唳,这间小花厅并不直通园子里头,他刻意领着西坡到这里来,无非是避免他和玉漏有一点点重逢的可能。 自然西坡也清楚他的用意,不见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情,何况他如今是个下人,何值一位侯门公子如此款待?他同样沉默着,没有去揭破,也从未想过还要再碰见玉漏。 “玉儿和我养了个儿子,才刚满月。”池镜有意透露。 “听说了,令公子满月那天,我们老太太还去吃了尊府的满月酒。” 西坡有玉漏的全部的消息,知道她生了个儿子,在池家很受宠,当着半个家,丈夫刚刚高中,在应天府内点了个前途无限的官。一切都是按着她期盼的方向在发展,和他已远到连听见“玉儿”这个称呼都觉得是另一个人。 他一直维持着平静的微笑,好像预备着随便池镜怎样发难他都是平静以待。 反而令池镜丧失了奚落他的趣味,收起点顽劣的笑,“你怎么样?现今安家在哪里?” “还是先前租赁的房子,现下是妻儿他们住着,我在张家当差,自然是住在他们府里。” “你那个继女——”池镜没好往下问,怕她死了,总觉得王家接二连三的倒霉,不免叫人唏嘘。 西坡却笑道:“已大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年幼吃的苦头太多,身子骨弱。我卖身张家,得了几两银子,抓了些大补的药,好吃好喝养了几个月,就渐渐大安了,如今房下正预备着替她议亲。” 池镜简直不可思议,吭吭笑了两声,“你真是个大善人。” “何以敢当?” 怎么不敢当?为了个毫不相干的继女卖身为奴,只有他王西坡做得出来,怪不得玉漏久久不忘,连池镜也不得不有些佩服。这也正好找到理由宽慰他自己,也许是因为西坡本来善良,所以对玉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但也知道这理由很拙劣,所以渐渐有点笑不出来。他将一条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歪着头审视他,“在张家当差一月多少月钱?” 刚一问出口他就后悔了,怎么和他说话总是绕不开钱?好像他没有别的能压过他的地方,除了钱。 西坡其实如今穿得比先前体面得多,张家是官宦人家,在外头跑来跑去的下人就是门脸,不会放任他们穿得破烂。但给池镜那双眼睛一看,仍觉得自己像个花子,尽管心下窘慌,却仍然保持着从容的微笑,“现下一月有三钱银子。” “三钱——够开销么?” “糊口是足够了。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怎样花钱。” 池镜点着头,“有难处尽管来找我。”话虽如此说,心里却希望西坡永远不要再出现,可又做不到要他的命。他别着脸 ,向厅外望去,太阳照着光秃秃的场院,规律地爬满地转的纹缝,有种干涩荒芜的感觉。 不知坐了多久,有个小厮寻到这里来,说里头开了席,叫池镜进去,几位堂兄弟也都从外头回来了。池镜便托他领西坡回门房上去,自往里头去了。 门房内因有他们大府和二府的小厮,也热闹得很,开了两桌,大家混在一起说各府里的新鲜事。西坡进去,永泉看见他十分惊诧,言语里听见他是张家的人,和众人皆不熟,便一力邀他在身边坐下,起身替他斟酒。 众人奇怪,“原来你和张家这位兄弟认得?” 永泉笑着敷衍,“张家的人常到我们府里去,怎么不认得?我和他是老熟人了!” 众人并未疑心,吆喝着吃酒划拳。永泉趁着热闹,压着声问了西坡家里的情形,凑着脑袋替他叹气 ,“你们家也真是不顺,要不是出了这些事,你现还开着猪肉铺子好好做你的掌柜,虽不至于发达,也不必低三下四看人脸色。” 西坡倒看得开,“在张家府上做下人,倒比卖肉杀猪赚得多点,我们府上的主子都肯赏钱。” “你如今是管着他们府上哪一宗?” “只管家里几个戏子排戏吃穿伺候之事,不是什么要紧差事。” 永泉凑到他耳根处道:“别小瞧了这宗差事,戏子们办行头吃喝,都有得赚。你这个人也不要太老实,在这样的府里当差,谁手上不赚点花头?只等着月钱和主子们放赏,赚不好。”说着递他个眼色,拍了拍他的肩。 西坡笑了笑,“多谢提点。” “我是好心,你别不当回事。” 永泉其实本没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可想到这样的老实人总是吃亏,心里过意不去。他又提起酒来替西坡斟满,笑着安慰,“不过你有句话说得不错,像咱们这等做奴才的,虽不如做买卖的体面,却胜过他们实惠,何况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我们府里老管家卢家,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多少当官的还要看他的脸色。跟着我们二老爷的老房,一回南京来,多少有头脸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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