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莺娇 第5节 (第1/3页)
第6章 雪落长安 夕阳落了,落在苍茫大雪之间,天边一下子暗淡下来,鸟雀无声。 唯有殿檐下悬挂的占风铎叮铃铃响着。 段殊竹依然靠在青枝屏风边,目光落到陈旧斑驳的绣花间,垂眸含笑,“弟弟不用惦念,她很好,这几日才来到长安,此刻正在花将军府上。” 棠烨朝的宦官位高权重,与大家闺秀婚配不算奇事,胡肆维家里就养了七八个侍妾,正妻苏氏来自名门,膝下还收了不少干儿子,以段殊竹的地位开个小后宫也不为过。 可他只明媒正娶了一个,前太常寺卿连漱玉的女儿连冷瑶,早年获罪抄家,私逃到九华山流云观避世,期间曾与苏泽兰相识。 段殊竹对妻子十分宠爱,连定居在金陵也是由于冷瑶喜欢幽静之处,后又收养一个女儿,尽享天伦之乐。 今日却突然进宫,前殿已经议论纷纷,苏泽兰也不是傻子,尤其那句冷瑶住在花将军府中,可见准备久留。 只怕风云又起。 但这一切又与自己何干,他不过是个囚禁在此的罪人,恢复了沉默,继续随手翻书。 段殊竹显然还不想结束谈话,苏泽兰是枢密院关起来之人,众人都以为两人不共戴天,其实对方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如假包换。 只是这个弟弟不听话,当年被仇恨蒙了心,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段殊竹与苏泽兰的母亲柳雾眉出身金陵名门,年少时与前枢密院主使李文复相爱,后被迫嫁入段家,生下段殊竹,又与李文复旧情复燃,才有了苏泽兰。 虽然同一个母亲,自小的生长环境却截然不同,段殊竹属于富贵里养大,苏泽兰则漂泊天涯。 这才生出了泽兰心里的恨,哪怕最后段家被抄,段殊竹没入掖庭,他亦不能解恨。 中间种种,又都属于上一代云烟了1。 其实段殊竹并不恨对方,时间过去太久,妻子冷瑶也为苏泽兰求情,他留他一条命,同时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 但若论起兄弟之情,实在剩不了多少,小时不长在一处,见面又好似仇人,哪里来的骨肉亲情。 他今日能来,有自己的心思。 段殊竹这个人,素来从不多说一句话,做一件多余之事。 “好弟弟,在兴庆殿住的如何?”踱步绕着那张小案几绕了几圈,抬眼打量四周,淡淡地:“你在这里住的也太久,不如换个好地方。” 枢密院主使的心思难猜,苏泽兰也没这份心情,被关在兴庆殿十几年,早就将一切置之度外。 “任凭主使定夺,罪臣去哪里都一样。” “弟弟如今气息沉静,确实不一样,那就转去大理寺的死牢吧,反正你也不是没去过。” 轻描淡写,杀死一个人如碾死一只蚂蚁。 苏泽兰冷笑,不予回答。 若真有心要自己的命,何必等到今日,这不过是个警告,为即将到来的风雨买个安心。 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话,段殊竹挥挥衣袖,准备离开,余光瞧见不远处卧榻边放着一个鎏金象牙食盒,做工精致好似贡品,沉沉眸子。 “弟弟果然闻名在外,锁在深宫仍旧有人惦念啊。” 泽兰会意,唇角轻牵,“大人思虑未免过多,不利于修身养性,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鄙人不才,当年也曾出入宫廷,如今有几个人惦记,不足为奇。” 对方轻蔑地哼了声,抬脚离开。 朱红色的大门再度锁紧,苏泽兰缓缓站起身,屋内又灰了下来,渐渐笼入一片昏暗。 他来到微亮的窗前,朝外看去,衰败草木如今被大雪覆盖,一片肃穆洁净,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熟悉眼前的一草一木,只肖看光线落在殿檐的阴影变化,就能分辨时辰早晚,“晚膳时分啦。”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声报时鼓响起。 身为罪臣,并没有可口的饭食入口,但唇齿间仍带有一丝甜意,那是胶牙饧的味道,清软甜腻,迷人心脾。 他本不爱甜食,兴许是日子太清苦,反而品出滋味来,说起来纯属无奈,谁让逢年过节送饭的小公主噬甜无度,搁到门口的食盒里全是蜜糖似地东西,养出了肚子里的馋虫。 苏泽兰坐到床榻边,捡起鎏金象牙食盒,瞧见里面还剩有不少蜜糖,唇角旋起不自觉的笑意,喃喃自语:“小殿下,你如今已经长大了吧。” 他从不回应她,戴罪之身怕连累对方,生于皇家本就风云难测,皇宫如见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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