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子从院子里往过穿,带着风儿似的,江菱月正被盛星的叫喊声吓得眨眼,他问秦妈:“没事儿么?”
“头一回不只我们几个陪着,他高兴狂了,江先生,屋里坐,给您沏杯热茶喝。”
于是,喝茶的点心碟子也上来了,大大小小摆了满桌,红花瓷的茶碗里,泡红枣、枸杞甜叶菊,甜暖似一团火入了口。
“怎么才来?”盛星带着风来了,披着厚重的那件旧大衣,他清润的眼一弯,就在桌前坐下,看江菱月一颗又一颗地剥熟花生。
江菱月把一粒花生米投进自己嘴巴里,说:“还怪我迟了?少帅搬家,去了城南,我帮忙搬东西。”
“你过完年就回来吧,”盛星觉得屋里热,于是让轮子帮忙,把大衣拿远了,他凑上前,说,“师傅让你改名儿,过来唱戏。”
“真的?”
“狗才涮你玩儿,”盛星瞪着眼,挑了块儿果仁儿最多的萨其马,硬塞进江菱月嘴里去,他说,“这个好吃。”
嚼起来,满口饴糖芝麻桂花味儿,江菱月咂着甜丝丝的牙齿,说:“少帅正月娶妻,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来,我不想在那儿待着了,既然师傅同意,那我回去吧。”
“改名儿别忘了,得好好儿想想。”
“嗯……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晓寒好不好听呢?你也得替我想,我一时半会儿没好的。”
盛星开始忧愁了,他用手撑着头,又十分羞愧地将脸撇到另一边去,嗡声道:“我上哪儿想去?又没念过书。”
“好好想嘛,你还给师傅家里的狗取绰号儿。”江菱月嘴边挂起莫测的笑,逼迫他。
盛星浑身不自在,让他起名儿实在为难,可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问:“念宏怎么样?”
“怎么说?”
“老记得过去的辛苦,以后也越过越好,人不能狭隘也不能忘本。”
盛星,大致用尽了毕生的才气,他脸颊有些红,大概是担心被学识广博的江菱月嘲讽,可热心的人永远热心,因此盛星还是给出了个完整的答复。
江菱月剥着椒盐瓜子儿,歪了歪头,然后笑着说:“不要宏字儿,你试着换换?”
“算了,算了!我想不到……你自己起名儿吧,”盛星忽然轻微地怒了,也不知是不是在佯装,他又深吸一口气,说,“大过年的,你别气我。”
说罢了,他锤了嗤嗤笑出声的江菱月两拳。
江菱月闷声不语,手掐着下窖的冻柿子,这才发话 :“换个‘微’字怎么样?念微,点点滴滴都记得,一片雪花也记得,一块钱也记得。”
“甭再跟我提一块钱!”盛星被气得摸心口,他站起身去,喊,“秦妈,能吃年夜饭了吗?”
天全黑了下去,松软的雪被在万家灯火中闪着光泽,风是厚重又凶猛的,盛星还是裹着外衣去院儿里,响了挂鞭炮。
火药被引燃了,发出短促密集的脆响声,伴着四溢的火星下落,江菱月一身单薄的衣服,冻得嘴唇都发白,他哆嗦着,可还在笑,说:“这炮声儿亮,多像你嗓子。”
“马蹄子那么好拍么?”盛星手放在长袖子里,他攥着那根竹竿儿,又转脸,说:“轮子,去拿那新衣裳来,给这位爷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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