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姑娘,我给你种的桃子开花了。 (第3/3页)
铃声唤醒大床上睡着的男人。 秦悦握着话筒坐起身,说话带着未完全醒来的哑:“说。” “app出了问题,我让技术员跟您说……” “嚓嚓”摩擦之后,电话那头换了人,和施贡那舌头打不出弯的中文不同,技术员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病毒很罕见,我这边查出来……它是定时运行的。系统瘫痪了,所有的比特币冻结无法进账,现在也无法联系买家,而且这种病毒就像密码,有上千万种排列组合,可以一次次试过去破解,但需要很长时间。” “很长是多久?”秦悦问。 技术员支支吾吾道:“可能要个把月。” 秦悦和颜悦色地安抚道:“我知道了,你辛苦了,把手机还给施贡。” “绍帕……” “杀了刚刚和我说话的技术员。”秦悦仍然和颜悦色,“我的钱不养废物。” 挂断电话,他侧过身,面向摆放人体骨架这一侧。 看了一会儿,伸出手牵起骨架手骨,漆白的骨殖散发出特有的淡淡味道,他在手骨缺失一节指骨的位置落下轻吻,心脏立即传来熟悉的疼痛。 回身抓起床头的药瓶,磕了两粒放进嘴里,没用水直接咽下去,佝着腰喘了许久,脸上的青筋慢慢褪下去,他重新躺回床上,抬手覆在自己胸口。 几分钟后,秦悦拉开床柜第一个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张用硬塑料层密封的白纸。 他摘掉脖子上的骨饰项链放在身边,顺锯齿口撕开塑料层拈出那张白纸,沾了杯中的水,将湿透的纸平铺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张外形看起来像纸的东西,浸水后慢慢显出殷红的诡色,和皮肤接触,像极大片的血迹。 改良后的“钻石”上劲儿很快,他感到脖子上的烧伤瘢痕被一只微凉的手温柔地抚摸。 他刚想回应,那只手突然下了死力气掐住他的喉咙,联系人对准他的耳朵嘶吼:“快二十岁的人了,你跟我说他什么都不懂他没罪?他老子是毒贩,他自然也是!那山头上开的花都是罂粟,那一家子都是死刑!抓了他们,我们就能立功!秦悦,你要是不能做,打报告上来,我立刻换人!” 濒死的窒息中,联系人的脸被一颗火红的凤凰树遮吞噬。 风吹过,橙红色的花扑簌簌落下来,他记得这棵树。他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段厝。 段厝穿着比凤凰花还红的衣服,黑色的长发飘飘洒洒,金色项圈宽大到遮住了他半个脖子,看着很沉。 秦悦知道只有山那边的民族才穿这样的衣服,戴这样的配饰。 他忍了一路口渴,但他还是掏出衣袋里那颗熟透的桃子,递向他:“你……吃么。” 这雌雄莫辨的少年没有回应他,只是盯着那颗桃子。 他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少年忽然笑了,他笑着朝他伸来手,可那手指即将碰到桃子的一瞬间,场景簌簌变成了灰。 秦悦知道自己是在毒品铺出来的幻觉里。 这一次他不再是秦悦,甚至不再是一个人,是地上刚萌出芽的一片叶。 段厝也不再是那个一身红衣服的少年,而是一颗长在他身边的凤凰树。 幻觉里没有时间,他感觉在这里过去了一生一世。 这样的一生,春夏秋冬,刮风下雨。 那棵茂盛的凤凰树为他遮挡了所有的风雨。 他这片叶也慢慢长成了一株爬藤。 顺着树干一点点伸展,想要去亲吻凤凰树的花。 他完全拥有爬藤的知觉,没有眼睛,只能呼吸,只能感触,即便如此,甘之如饴。 他紧密地贴着他的树,绕着树的一圈圈绿藤长成粗壮的枝干,他却不知道自己缠得太紧,凤凰树的叶子早已枯黄了大半。 直到他再也嗅不到凤凰花的味道,那一刻,他重新被抽离出来,看见茂盛的藤,和早已经完全枯萎的凤凰树。 树木露出一道道被吸干水分的纹理,所有的花凋零成满地鸦羽。 幻觉戛然而止。 ‘钻石’产生的幻觉里,不是每一次都有段厝。十次有一次就算不错了。更多时候,秦悦会看见那些被他杀掉的卧底同僚。 能有百分之十的几率见到段厝,已经是LSD类毒品的极限了。 他坐在空旷的卧室,带着曾经陪伴段厝的家具,喃喃道:“段姑娘,我给你种的桃子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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