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2页)
,哪里还有欢欢喜喜跑进齐郁房间难掩兴奋的样子。 除了年前听说齐跃民在外面摔了跤,齐郁的心脏很久都没有这样跳过了。他被父母遗弃在农村放手不管的事,从小到大他听人说了无数遍,却偏要更正从彭柯嘴里说出的这句。 像是和他相处久了,也开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拉住彭柯的手,对方却突然挣开他,抓起桌上的书包就夺门而出。齐郁只攥到彭柯细软的手指,带着汗,冰凉凉,从他手心抽了出去。 这是彭柯第一次从楼上跑下去,齐郁没想到以后还会有更多次。 常年不与同龄人正常交往,齐郁的社交能力几乎为零,更别提是这种无法定义是否该道歉的事。 经验使然,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齐郁就不去说,沉默总能解决他面对的大多数问题。他想告诉彭柯,寻找同类排遣忧伤无法解决问题,又隐隐害怕对方真的就这样放弃靠近自己。他不知道该站在谁的角度衡量对错。 齐郁在早读开始前看到彭柯从窗边经过,边走边双手插兜看着走廊外,然后被人高声叫住,双眼聚焦寻找着来人,发顶翘着的碎发冒着傻气。他的脸生得小,巴掌大,五官也稚嫩,和跟他玩在一起的男生相去甚远。 邹志,二壮,许一晨,他们从初中起就长开了,在街上混,明里暗里找过齐郁的茬。因为齐郁一惯选择忍气吞声,激化不了矛盾,事情也从来闹不大。 他不明白彭柯为什么跟这些男生混在一起。 男生坐在他凳子上吃点心的模样还留在齐郁脑海中,边吃还边兴致勃勃说着话,舌头草草舔过下唇就咀嚼吞咽,却没有呛到一口。彭柯看他的眼神,说话的样子,分明和他们所有人、一直以来都截然不同。 他的那方天地,短暂又少有地热闹了一次,就像是贫瘠冷硬的土地刮过了春风,落下了春露,种下了种子。即便这颗种子很快就被人刨了出来,一阵风带走,留下赤裸裸的土坑。 课间,邹志勾着身边男生的肩膀,和几个男生站在教室后的窗边聊天,彭柯就坐在一边。齐郁是数学课代表,要分发早上交上来的作业,他刚走到倒数第三排,就清晰听到邹志带笑的声音。 “是吗,真他妈晦气...” 齐郁没想到,放学后彭柯还是跟了上来。 像昨天一样,他刚走出教室就跟着拉开椅子,下楼梯时暴露得显而易见,丝毫没有跟踪别人的经验。 这是彭柯身体力行教给他的道理。在任何一段彼此在乎的关系里,问题的解决不是一方说服另一方,争出个胜负对错。虽然比谁都爱面子,但在所有争吵矛盾里,彭柯什么都不争,满脑子都是快点和好如初。 彭柯心里不情不愿,还是不死心地跟着齐郁走出校门,盯着对方冷白的脖颈不放。走出几步,才觉察这人正朝和昨天相反的方向走去。 “齐郁...” 他加快脚步,吃惊到大起胆子出声叫出对方的名字,也顾不上周围还有别人。 齐郁闻声回头,淡淡瞥他,“不是要请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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