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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他的网 (第2/2页)

里对“哥”嗤之以鼻,接着我有了和杨梅女士一样的疑惑:夏正麟什么时候又喜欢夏非白了?以前不是看一眼都烦吗?

    我在房间里吃午饭。杨梅女士害怕我考试的时候闹肚子,给我做的所有饭菜里都没什么油盐,真的好难吃。

    在我埋头吃饭时,夏非白对夏正麟说,爸爸,我去给夏熹买点矿泉水吧。

    夏正麟嗯一声。

    夏非白在叫“爸爸”的时候好甜好腻,像煮化掉的棉花糖。

    一直到我吃完饭夏非白都没有回来,夏正麟让我先午睡一会儿,即使我没有困意,还是闭眼躺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进入睡眠,姗姗来迟的睡意席卷上来时夏非白回来了。他动作很轻很轻,大概以为我已经睡着。夏正麟小声说,你又抽烟了。

    夏非白压低了的声音就像淘气的小女孩,他说,上午都没抽呢。

    夏正麟说,现在烟瘾就这么大,以后怎么办。

    夏非白笑一下,又叫一声爸爸,尾音拖得很长,撒娇一样。

    夏正麟叹气,说,你也睡一会儿吧。

    夏非白说,爸爸陪我。

    听到此我差不多完全清醒了,我很努力装睡,但我想我的呼吸已经乱七八糟,没有熟睡之人才有的规律了。但他们“父子”二人显然没功夫观察我到底是否装睡。

    夏非白真的在另一张床上躺下,安安静静不发出任何声音了。没过一会儿他的呼吸稳定下来,我在他安稳绵长的呼吸声中也睡去了。

    后面两天考试他都来了。

    第二天他还不太和我讲话,我们之间的交流基本靠夏正麟来传达。第三天中午夏正麟临时去公司,他对夏非白说,等会儿你就别睡了,帮我送他到考场,要是我下午还没回来就接了他把他送回家。

    “他”当然指的是我,我在夏正麟那儿都没有一个亲热点的称呼。

    夏非白点头,看着人畜无害,一脸乖巧,好的爸爸,你放心把熹熹交给我,再见。

    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叫我熹熹的。

    除了我妈没人这样叫我。

    我在他面前越发像个小孩了,我分明只小他四岁。

    夏正麟走后夏非白开始安排我睡觉。躺下后他给我掖好被角。空调温度很低,但是调高了又害怕会太热,就只能盖层被子,裹严实些。

    夏非白说,熹熹你睡吧,我会叫你的。

    我说哦。

    他把“熹熹”两个字叫得像“爸爸”那样甜,但感觉又不完全一样。他叫我熹熹的时候,好像一只第一次当母亲的雌兽。我从未想过原来我的名字可以被这样发音。

    下午他把我送进考场,给我加油,说考完就可以解放了。我心想我不像你,我还有三年高中生活,都说高考完才是真正的解放,我等的是那一天。

    几个小时后我从考场出来,夏非白在一棵树下朝我挥手。他脸上的笑容好大一颗,感应到我考得很好似的。

    他卷起到手肘的衬衫袖子因为他的动作而向下滑落,露出他的大臂。那里没有受过太阳的毒晒,一片雪白,像夏日里的雪地。

    我走向他,他拿起一听冰可乐贴在我的脸上。哦,我知道这一招,男孩们喜欢用这招撩自己喜欢的女孩或者逗小孩儿。

    我是后者。

    我从他手上抢下可乐,他还是笑着,然后手指在我酒窝处戳一下,说,熹熹,考得怎么样呀?

    还行。

    他说,还行就是不错。

    我说,嗯。

    他说,熹熹,爸爸等会儿就来了。

    夏正麟赶回来就意味着夏非白不用送我回家了,就意味着我不能和他独处了。刚才的好心情没了一大半。

    这时候我意识到我也开始喜欢和他相处,尽管他讲话的语调总是黏黏糊糊,还带有我们那个岁数的男孩最讨厌的一种特质——温柔。

    很显然我的危机意识比杨梅女士要强很多,在感到失落的那个瞬间我的触须也触及到了危险。开始对夏非白有好感就是危险的事情,可我还是扑棱着翅膀闯进他的网里,带着浑然不觉和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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