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鱼是不会开玩笑的。 (第1/1页)
开车回家的路上,秦肃一言不发,潋瑚也闭紧嘴巴,不敢问对方为什么不说话。 潋瑚以为秦肃还在生他的气,毕竟他冲动之下破坏了人族的规则;然而,不论是人族之间的玩笑,还是人族将鱼虾圈起来不为获得食物只为垂钓取乐,这些都是人鱼族不会做的事情,也是潋瑚完全不了解的事情。异管局给他普及的那些人族社会的知识,他也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并没有认真去听。潋瑚的想法很简单:他只要听秦肃的话,就不会有问题。遗憾的是,秦肃只提醒了他不要打搅其他钓鱼的人,却没有告诉他不要打搅水塘里的鱼。 所以,这完全是秦肃的过错嘛,潋瑚想。他转过头看向前方正在驾驶车辆的秦肃,却只能看到对方仿佛不太高兴的侧脸……好吧,至少还有多半是贱兮兮的错,潋瑚委屈地嘟囔着。 不过潋瑚想错了,秦肃并没有在生气;他只是在思考——思考塘主说的话,思考如何才能更好地延续他与潋瑚之间的关系。 秦肃思考得太过专注,以至于忽视了潋瑚的感受。主要是因为,秦肃认为自己并没有责怪潋瑚,所以也不用安慰对方的情绪;他甚至担心黑坑的水会对潋瑚的尾部造成伤害,在思考如何维系婚姻的同时,还惦记着回家要赶快用大量拟海水为潋瑚进行清洁。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直到看见布满紫色鳞片的鱼尾浸没在深蓝色的拟海水之中,秦肃才彻底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潋瑚小心翼翼地问,“我就一直待在浴缸里就好了,不应该跟你出门,给你添乱?” 秦肃被问懵了,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要反驳:“我没有这样想过,你也没有给我添乱。” “可你生气了,”潋瑚蜷着尾巴,缩着肩膀,躲在浴缸的角落,“气到不愿理我。” 这次,秦肃没有反驳:“我的确生气了。” “不是我的错!”潋瑚猛地弹出水面,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寄居蟹,还未来得及挥舞螯足,就因生性胆小而缩回壳中——潋瑚整个人都缩到水面下,只留出眼睛窥着秦肃,而他剩下的辩驳,也在咕嘟咕嘟的水泡声中,变成了人族无法解读的话语。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秦肃坐在浴缸边,认真地进行自我检讨,“是我忘记告诉你:黑坑的水里面加了消毒剂和杀虫剂,最好不要碰。” 始料未及的答案,让潋瑚狐疑地将头探出水面:“只是在气……我碰了不干净的水?” “当然。”秦肃果断承认。 潋瑚摆动鱼尾,游到秦肃身边,希望能够看清他的脸,通过面部表情确定他的确没有在生气,也没有在阴阳怪气——奈何人鱼无法从人族波澜不惊的脸庞中揣测出对方真是的情绪;这一刻的潋瑚,厌恶极了人族的复杂。 “不是你的错。”潋瑚负气道,“全怪贱兮兮!” “贱兮兮?” 潋瑚向下拉扯自己的眼尾,冲着秦肃呲牙咧嘴,做出一个古怪的笑脸;秦苏当即了然:原来是在说陈序。在他眼中,陈序就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笑起来也不是潋瑚模仿的这般狰狞,更没有轻贱的意味。这一点再一次让秦肃意识到人鱼和人的不同。 “他叫陈序。”秦肃解释道,“他只是在调侃,并非真的在嘲笑。有的人族,喜欢用这种方式与朋友进行交流,很讨巧,也很招人喜欢,比如陈序;有的……可能就比较死板,不会玩笑,所以就很无趣,比如我。” “我不喜欢他那样的!”情急之下,潋瑚将湿漉漉的手掌,搭在了秦肃穿着干燥长裤的大腿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秦肃十分自然地握住潋瑚的手:“没关系,你可以不喜欢他。你只要知道‘不用把玩笑话当真’,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知道那是玩笑。”潋瑚枕着浴缸边缘,苦恼地皱紧眉头,“人鱼是不会开玩笑的。” 秦肃也很苦恼,因为他也做不到百分之百地确定对方说的是玩笑还是嘲笑,而他的处世准则就是:只要不触及底线,不论什么笑,都当成玩笑。这样做,不是因为他大智若愚,所以选择随和,恰是因为他自知笨拙,笃信吃亏是福。 “实在分辨不出来,无视就好了。”秦肃略显无奈地教授他的人鱼,“很多时候,被嘲笑或是被开玩笑,都不会对你造成事实上的损害,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费精力去思考应该如何去应对。” “就算是关于‘上下’的问题,也可以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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