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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哀 (第2/3页)

有反应,程玦继续说完了:“这里的所有人我都不喜欢。且换一批来。”

    他说完,一直在门外守着听令的禁军便进了来,那通禀的太监吓得尿湿了裤子话都说不出来,其他人以为推出一个替死鬼就可以,没想到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一时哀嚎奔逃之声不绝。

    福宁殿里干燥温暖,一盏烛火照亮程玦的极美极艳的侧脸,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心神好像还在书本上,不疾不徐翻过一页。

    程玦阴冷的声音在殿中回响,配着阿鼻地狱般的哀嚎和刀具抹过皮肉剁上皮肉的异响,叫人毛骨悚然:“就在这里杀,明天早上把毯子给我换掉。”

    鲜血从福宁殿内溢出门槛漫过台阶,那条白色长毛地毯吸饱了红渍,原本沾染的墨迹已然不可见。

    漫过台阶的鲜血被暴雨冲刷,变粉变淡,我就站在旁边看,天边忽然响起一声炸雷,程玦平静的侧脸就像那些被雨水冲走的血迹,白得透明。他一直这样,吃的不多,又不爱动弹,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但失去双腿最大程度损害了他的身体,当然也称不上健康。

    哦,你要说了,话本里都这么写的:看书只是一种故作镇定,其实惊闻噩耗,任谁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不过首先这哪里算得上什么“噩耗”,其次“任谁”里不包括程玦。

    我死讯传进禁城的那夜,程玦伴着鲜血地狱不疾不徐看完了一本书,合上的时候雷声已静雨势渐小,他没有叫谁抱自己上床,将看完的书往满地人头里一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离开禁城的时候很在意究竟是谁代替我照管程玦的起居,现在观察下来好像并没有人代替我。

    原来好多我要做的事程玦也可以自己做的。他很少自己做,缺乏锻炼的胳膊撑不起自己,虽然有轮椅可以代步,但做上下床、沐浴、出恭之类事情的模样显得狼狈了。

    如果程玦想,他可以找到成千上万个人替代我,但是他没有。

    我死讯传来的第三天,程玦如厕时绊倒了自己,下巴重重磕在地上将嘴唇咬破了好大一个口子,便溺污物淌了一地,蔓延到他身边。

    程玦是个爱干净的人,养尊处优的人们都是这样的,条件太好优越惯了,跟寻常人家比起来就显得格外爱洁。

    我以为程玦至少这时要叫人进来了,或者自己得想办法爬起来,他却趴在地上没动。

    他摔倒前只是勉强擦干净了屁股,连裤子都没穿上,趴在污物边,嘴唇还在滴血。哪怕是十三岁久病卧床腿上还缠着纱布的程玦,我也从来没见过他如现在这般的狼狈模样。

    程玦就那样呆呆地趴在地上,不知道想着什么,好久,忽然撅起臀,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摸到后面,开始指奸自己。

    我盯着程玦,看他没有任何润滑和前戏就直接捅了三根手指进去,好像疼痛让他很爽似的,最后还是血液起了润滑的作用,一开始是鲜红,混了肠液就变成粉红色,他如此肮脏,头发上都沾着漫过来的便溺,居然趴在地上把自己肏射了两次,边呻吟边流泪,就像每次被我凌虐到高潮时会有的样子。

    直到喘息声平静了些,程玦才手脚虚软地勉强爬起来,脸颊还是绯红的,叫人进来收拾,并且抬水沐浴。

    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垂着眼不敢看,但我从他们的细微表情上就知道这满地的粪尿精液汗水有多么令人作呕,他们是害怕程玦,但是也瞧不起他,觉得他恶心。

    不包括我。

    我站在旁边看完了。

    程玦什么样子我都见过。

    我想再伸手去抚他满布汗泪的脸颊、摸摸他淋漓的后穴、搂搂他细瘦的腰肢,啮咬他畸形的残肢。

    可是,记得吗?

    对,我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程玦本来就已经很瘦,但是最近尤其瘦的很快。

    没人能劝说他什么,因为他很正常地吃饭,只不过吃下什么就吐什么,于是他的桌边总是摆着一个痰盂,面前是一如往常的各色美味佳肴,他执箸吃往日相同的分量,甚至还要更多,但是咽下去几口就吐几口,直吐得脸色惨白满身冷汗。

    他还是吃,还是吐,最后算下来,也只有清水能喝的进去。

    多少太医冒着被君王杀头的风险来看,全都摇着头回去:皇上的身体没有大碍,就好像只是他的身体拒绝接受营养,与个人的意志无关。

    不吃饭能活几天?有人能活七日吧,但程玦这身板,五日都够呛。

    我看着他急速消瘦下去只觉得疑惑:二十五岁的人,究竟生什么样的重病才会憔悴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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