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骗子! (第3/3页)
翻涌的潮水死死地包围了他。 呼吸逐渐喘不过气。 他腾地从床上起来,挣扎着下地,命令,“带我去找严谨!” “大人,您伤得很重!”婢女怯怯地叫。 他脸白如纸,眼神冰冷而犀利,像一把刚出鞘的剑,谁人莫敢不从,欲一刃毙人性命。 左腹的伤口因他动作撕裂开,鲜血一瞬渗透绷带,素白中衣上透出血迹。 婢女看着都疼,他浑然无觉。她试图阻止,“大人,那位严大人比您伤得轻,我去叫他过来。” “快去!”沈阶厉声。房内无人,他抽气捂着小腹坐下,既心痛又心悸。 他痛疚自己弄丢了她,致她生死未卜。又害怕听到任何她已不在人世的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他像等待被处决的犯人。 是生,抑或是死? 严谨一瘸一拐地进门,看见黯淡坐在床边的沈阶,双腿一曲,直直跪下。 沈阶毫不动容,只问,“我夫人呢?” “夫人她、她……”严谨声音颤抖,艰涩难言。 沈阶攥紧手心,竭力使语气平静,“还活着吗?” 严谨叩头,“生死……不知……” 沈阶闭眼,松了一口气。生死不知,他还有希望。 心中滔天怒火熊熊燃烧,他恨严谨放弃杜窈窈转来救他。 当下斥骂怨怼无济于事,沈阶平定心神,质问,“如今怎么个生死不知法?” 严谨将他活埋杜窈窈的一番来龙去脉述完。 沈阶久久不发一言。 严谨偷偷抬头,沈阶坐如雕塑,眼圈红红,眸中泛着水光。 他冷静地、哽咽地,“现在她人呢?” 严谨照实道:“夫人昏迷,应该没办法自个离开。猜测是被南诏匪徒抓获,或由路过的村民救走。” “镇北王严刑拷打抓来的孽党,他们是乌桓王后的部署,奉命截杀大人,一口咬死没见过夫人。这几天王爷派人在那边附近村子里寻找,暂没下落。” 沈阶听说红萼死里逃生,情夫侍卫救她一命。她有胆反击截杀,不一定有能耐买通金都太守。 他问,“金都太守,背后何人?” “阮护。”严谨回禀,“太守说阮护抓他妻儿老小威胁,他不得不从……” “结果?”沈阶简言打断。 “太守畏罪自尽,求我们救他家人。” “好。”沈阶了解大致情况,淡淡地交代严谨,“回京之后,你不必留在御史台了,也不要再留在京城。我会和太子建议,允你外放。” 这是情义断绝的意思了。 “大人!”严谨跟沈阶四年已久,兢兢业业,忠心护主。 “你看过窈窈……”沈阶起了话头,没有说下去,“我便不能容你。”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你辜负了我的期望。也许所有人都认为你做的是对的,但在我这里,你错了,大错特错!”提袖举起绑着绷带的手腕,“她是我豁出性命想保护的女人,你怎么对她,你们怎么对她?” 严谨哑口。 沈阶不止意味着上级,更事关他的前途。若是太子得知他为救一个女子,置沈阶生死而不顾,他这一生,纵是不死,也走到尽头。 哪怕这个女子是沈夫人。 在政治利益面前,女人不值一提。 他很清醒、很理智,哪怕对杜窈窈曾有过一丝半分的意动。 他必须做出正确抉择。 沈阶自嘲地笑,“不怪你,不怪任何人,只怪我自己。我不该为私心强带她出来,也是我无能,保护不了妻子……” 说着他重重地咳嗽,喉间冲出一抹腥涩,几口鲜血涌在白衣上。 “大人!”严谨惊呼。 “没事。”沈阶抹去嘴角和下颌的血渍,强撑着身体吩咐,“你去叫太医过来,再备一份饭食。” 我不能倒下,我要去救窈窈,他在心里一遍遍如是自说。 他每天认真服药、用饭,听人汇报,今日拿着画像,又去何地何地寻人。 他研究地舆图,告诉官兵,一些犄角旮旯、偏山溪流,不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如此坚持三天,沈阶终于有了消息。 没想却是晴天霹雳。 ——金都北山的河道里,发现一具女尸,衣着配饰,与御史夫人逃亡时的穿戴,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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