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第3/3页)
开了一只多汁的桃子。通红的裂缝竖在他肚子上,阿斯蒙蒂斯将两只手的指甲都插进去,分别向两边用力,生生掰开了他的腹部。不可估量的疼痛聚在路西法的大脑,他的嗓子叫哑了,此时再发不出一丝声音。虚弱,苍白,鲜红,男人体会着母亲的痛苦,体会着世界对女性的恶意。 但好在,造物主也是母亲,祂生下了整个世界,又无数次孕育过自己的爱人。感同身受,祂共感着路西法的痛,腹部裂开大口,有东西挣扎着撕裂衣服涌了出来。是花,是血,是羊水,是长着尖利牙齿的血红淋淋的触手,没人说的清那到底是什么,那是神不为人所知的真容,是路西法无数次在死亡边缘窥探,最终却没能留在记忆里的神秘。 “来吧。”祂毫无顾忌地使用自己的语言,去呼唤藏在路西法模糊血肉下已长熟的那颗种子。黑曼巴融掉了路西法的内脏,化身成椭圆的形状,随着路西法肚皮被剖开而暴露在了月光下。 指甲敲上那颗椭圆,一下,两下,三下,椭圆的表皮翻上去,露出巨大的金色眼睛。幽深的瞳孔在转动,注视着母神暴露出来的真容。没有阴霾,没有迷雾,只有祂能够看得清自己的模样。 不可说,不可言,不可形容。总之,母神使用的这副躯壳裂开了,祂用真容将路西法裹挟进入自己的领域。还未昏过去的他再一次被震撼,无限壮美,无限崇高,无限虚幻,他被美和神力所冲击,他的大脑停止了运作,像以前无数次一样。 吞噬,分解,他化作母神身体的一部分,被塞进母神的子宫里。 躯壳被渐渐修复,阿斯蒙蒂斯腹部的开裂被用神力修复好,并肉眼可见地快速隆起。祂怀孕了,子宫里孕育着祂的爱人。祂的动作变得迟缓,祂扶着腰一步一步挪到了路西法的卧室。床已经铺好,毛茸茸的毯子舒适柔软,为祂的分娩提供了便利。 小心地躺了上去,阿斯蒙蒂斯抚摸肚子,温柔地微笑。她美艳的脸庞糅着神性与母性的光辉,似茫茫云烟缠绕星光,和美,渺远,朦胧,让人想到世上一切美好宁静的事物。圣洁的母神,祂催动神力促成路西法的成长。从一团细胞长到一个胎儿,他形成脊椎,产生心跳。微弱但有力的心跳,怦怦,怦怦,母神爱这声音,祂能通过这声音感知爱人的存在。 继续发育,他逐渐有了四肢,小手小脚在肚皮上顶出一块,昭示着他对来到这个世界的渴望。爱人,孩子,交织的身份为这场生育披上了禁忌的黑纱,打乱了母亲呼吸的节奏。 继续发育,继续成长,他的身体完全成形,终于到了分娩的时刻。 宫口开始扩张,间歇五六分钟的宫缩带来阵阵疼痛,使母神的头上渗出了汗珠。但早已经过成百上千次分娩,祂很快控住了呼吸,直到宫口完全打开,胎头移动,接近阴道口。这是个艰难的过程,随着每次宫缩,胎头向前移动,而当宫缩消失,又偶尔向后滑进一些。如此往复不止,母神咬紧牙关,终于将胎头挤出了体外。 刺痛,麻木,她的阴道扩张得薄如纸张,胎儿的压迫阻碍了神经的传导。 眼泪和汗水从母神脸上滑了下来,分娩的过程是如此痛苦,连神明都忍不住哭泣。神想,世界的法则是如此不讲道理,它一定对全天下的母亲,女性,雌性都抱有恶意,不然这连神自己都厌恶的分娩法则,怎会被世界如此坚定着执行着? 黑夜如此隐秘,混着母神压抑的呻吟,湿润不已,伴着羊水和血液的味道,直到最后,一声啼哭划破夜幕,在静谧中创造出生的狂喜。 伴随路西法出生的还有一枚蛇卵,它顶出卵壳,咬断了连接他与母神的脐带。随后,当胎盘从母体滑落后,它又张开嘴将这块血肉吞了下去。 任务到此圆满告终,它缓慢隐去,盘踞在母神身体里,慢慢成长到下一次仪式的开始。 筋疲力尽的母神躺在弄脏的床单上闭上了眼睛,因此错过了爱人的成长。黑夜过去,黎明降临,一夜成人的路西法从床上爬起来,到浴室去洗了个澡。 将粘腻与脏污洗去,他换上舒适的衣服,迎接了新生的太阳。橘红的光亮从东方泛起,染红大片天空,钻过窗帘落在母神熟睡脸上。她睁开了眼睛,看向床边的路西法,脸上浮现出笑容。 “早安,我的母亲。”他俯下身,亲吻了祂的额头。祂虽然不能对他言语,但眼神中的柔情已是爱的最好证明。 爱你,吃掉你,生下你。他捡起掉落的笔记,又补上了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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