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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来至破败的旅店。安远都打点好了,父亲只需进屋拜访即可;可他要跟着进门时,被好姐姐挡出去,只能看见卢薪下颌胡须唇角——不知是在屋里碰见了什么人或物,那些美处扬起来,开心得很。 然后释静竹的那两个徒弟就跑出来了。释真确年纪比安远大几岁,受过戒一副稳重的模样,说话都是佛理,无趣得很;那个小徒弟,释真度,手脚敏捷利落,看着十六七岁,也可能是一双水盈盈的大眼显得稚嫩,圆润光净的脑袋,如今是从脸庞到后脑都赤红的,憋着口气似的一个音都发不出。 安远看少年僧人那神态,想起前面卢薪进门时的表情,心口一凉,总觉得是他父亲造孽,不知怎么就转眼间招惹人、连个小沙弥都不放过。 “喂,你过来。”他向释真度招招手,对方认出他这悬河市里的魔头来,不敢不听,面孔冷静些,低着头一路小步,“堡主怎么你了?” 释真度那巴掌大的脸盘又刷红了,不由自主地擦了擦下巴,进而慌忙摇头。 小沙弥不知是释静竹从哪儿收的,反正不像汉人,从前经过天泉堡时没有带过,这回才跟着的。少年五官漂亮,被卢薪多看过两眼,安远记得,父亲一看小徒弟,就能惹得红脸,但绝没有今天这么强烈:“怎么,他捏你下巴了?”太容易懂了,光看动作就能知道,方才堡主路边看见一只小动物,就该是这样的,“用哪只手捏的?拇指在哪边?是不是这样的?” 他直接伸了手,按照猜测里父亲的样子,狠狠掐在释真度脸上,引来“哇呀”的叫声。那边释真确看不下去,走过来不说什么,直接将师弟拉到一旁,甩脱安远,默念了佛经。 记得之前来沙坡店走动的时候,还看见这师兄弟二人笑闹一团,怎么今晚就如此沉闷了?安远欺负少年,却就是高兴不起来,一想到父亲的嘴角和那红透的脸颊,他觉得自己也是那释真度,能被父亲一个动作牵扯,在心里红遍。 这是什么错事吗?他又不要去那些汉人住地遵礼而为,道义德行之类的虚辞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得不到而已。 那边两个年轻的僧人不够定力,一齐瞪着他;可安远反以为有趣,他就是这般放浪不羁恶行恶相的少堡主,承袭的是卢薪那点脾气。 可转念一想,是父亲无意就去勾引人了,不怪小沙弥。安远知道自己是有些过分,走过去拍拍释真度的肩头,打算一笑过去。 毕竟那是天泉堡主摄狸,他也抵挡不住的。 “你,你不要为难,师傅和,师兄!”少年认定他这笑容是不怀好意,硬撑着脊背警告道,汉话说得别扭,“你们要找,师傅的麻烦,可我……” “安远又做什么坏事了?”快去快回,卢薪推门出来就看见这副场面,大步朗声过来,边问边紧了紧斗篷。 一听这语调,安远便知父亲不是怪他,而是在催他离去。刚要发威的释真度立即安静下来,大气不敢出,死死盯住卢薪,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会憋红了脸,更显得像只斗败的小犬,却不愿认输离去。 安远追上堡主脚步开口:“父亲,释静竹那边……” 卢薪一指抵在唇上,让他莫提。 可光看那眼下线条的弧度——父亲得逞了,短短一次拜会,就能让释静竹遂了己意。 “你可不能在这里耽搁了啊,安远。”堡主靠近了他,不必细究话中含义,光是这么近,身上热气就好像能透过厚实的斗篷,缠绕在他这里一般。 父亲是器重他、喜爱他的。 安远胡乱点着头,悄悄抓住卢薪斗篷侧面一条布缝,全然不知对方垂眼瞥见,笑意比先前进屋时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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