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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不用二十分钟,却可以把整个日落都跑尽,我一个人的时间就会很短很短。 于飞说:“那你来看我打球吧。” 在我眼里篮球赛很无聊,日复一日一样的动作,我看不懂犯规罚球;手抓饼很难吃,我吃掉了可能有半罐子沙拉。可我和于飞熟识了。他与谢池很不一样——我拿谢池对比,是因为谢池和我见过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谢池并不是很爱运动的男生,他更多时候是在教室里学习看书,也可能是在姑姑的小超市里吹风扇,我很奇怪他个子为什么能长这么高;我几乎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汗味。我想起初中的男同学总爱非议他是“书呆子”,这里不会,即便他真的很少加入什么课外活动;可他也不是“书呆子”,他会削苹果,骑单车,字也写得很漂亮。而且,班里的人也很喜欢他:他和男生们一起上下学,女孩子总会在课间来问他习题,腼腆又可爱的模样,似乎对他很不好意思。于飞呢,则是女孩子在路上碰到他会翻白眼笑着叫他傻逼的类型,他爱跑爱玩,像阳光底下曝晒的小麦;成绩很差,可老师也很喜欢他,因为他总在课堂上耍宝弄得满堂大笑。 不久之后,我从和于飞一起走,到和于飞与于飞的朋友们一起走,他们会故意走得很远,把我们两个落在后面;打完球他们发水,说忘记买我的那一瓶了,让我和于飞一起喝。 几次之后,我非常、非常、非常讨厌这样,于飞看出来了,问我是不是不高兴。 我承认说:“对啊,我最讨厌和别人一起喝水。” 于飞欲言又止,我接着说:“今天我不去看打球了,天冷了,晚上洗澡很麻烦。” 往后的天只会越来越冷,但我决定只先不高兴这一天。一群人的感觉也没有比一个人好多少,于是我往反方向走。每栋教学楼一楼都有一台公共电话,往学生卡里充钱就能打,我遇到了谢池。他单手握着听筒,微微偏着头,在讲话: “晚饭做了吗?” “奶奶身体好点没有?” “有什么不会的记得问老师。” “记得,星期六早上八点半。我请假过去。” 他讲的都是家常,语气也没有多温柔,但嗓音就是比平时好听,表情认真而缓和。 “知道了,准备晚自习了,先挂了。” 他把听筒放回原处,对上我的眼睛。我叼着棒棒糖,把塑料棍在两边嘴角来回拉拨,看到谢池又皱眉,于是我轻轻啊一声先含糊问道:“你在打电话啊。” 他的脸上全然写着“你偷听”三个字。 我只好跟在他后面真诚坦白,胡乱猜测:“我听到了,对面是你女朋友吧。” “你以为谁都有时间在高中谈恋爱。”他仿佛意有所指。 我昏昏绕绕:“什么意思?” 谢池坐回座位上,把学生卡放进笔袋里。我看到他的照片,穿着蓝白短袖校服。当年高中男生流行留厚刘海锅盖头,他反而留着清爽的短碎发,鼻骨挺拔。 我突然想起:“哦!你有个妹妹,对面是你妹妹。我们真的长得有点像吗?” 谢池似乎不胜其烦,赏了我五个字:“像,都是女的。” 我撇嘴,把对面的凳子先用湿巾擦干净,再垫个书包才坐上去。 谢池没顾我,翻开课本径自预习。过了两分钟,他抬头问我于飞去哪里了。 “他打球怎么没带你?” “我不去。” 不等谢池问原因,我又一五一十解释:“他朋友不喜欢我,我就不去了。” 谢池停笔:“什么?” 我说:“他们不带我,还故意不买我的水,我又不是给不起钱。” 谢池若有所思,片刻后,他用看白痴的表情看我,又低下头去看书,显然是想结束这个话题。我仿佛找到宣泄口,对着谢池讲不停:“而且于飞根本没有帮我说话的意思,他和他们一起去打球了,为什么啊?” 谢池从桌屉拿出苹果和水果刀,边削边说:“没什么喜不喜欢的,他们是想让你和于飞谈恋爱。” 而我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啊,你怎么能把一整个苹果皮削不断的,能不能教我?” 谢池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我面前,我看到他热情的示好,有些胆怯地抬起手指头,像个打招呼的姿势。 “吃吧。”谢池很平静地说。 我接过去,把棒棒糖嚼碎吞掉,咔嚓咔嚓开始嚼苹果。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于飞的矛盾根本不算矛盾,我和谢池才仿佛是硬币两面,毫无相像之处,亲密,也永远背道而驰;而谢池也有比于飞多得多的方法治我,可能是从高中开始,只要是吵架或者我喋喋不休,他就学会用苹果让我安静。他说大小姐都是这样的,很讲究,吃东西的时候不爱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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