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龙栖山脉（1）大梦一场空（完结） (第2/2页)

的尸体上染血的漂亮皮毛，狼牙介于干涩和莹润之间的外壳，少年雪白透光的皮肤上的细密汗珠，玻璃杯中深沉的酒液，地板上淅淅沥沥的精液，镜子里被尿液和精液浇灌的皮肉，眼睫毛下挂住的泪珠……

    我和龙的相遇像是从一场让人心交力瘁的噩梦中撞进另一场恍惚的美梦。

    它立在我身前，低垂它的头颅，氤氲着平静深海和旷远雾气的蓝灰色竖瞳和我对视。

    “你快死了。”

    我听见他的声音。

    我像是闯进了一个世间所有生灵钩织的秘境，这里是烟火和群星下的幻梦，是孤鸟和鸣虫合的悲歌。

    “我是勇者，我会屠龙……”我喃喃地说，沉醉在他的眼睛里。

    他张开翅膀摊在身躯两侧的地面，我抓住他的鳞片，一步一喘地攀爬上去，他缓慢的呼吸在我耳侧响起，像是母亲在我床边哼的歌，我的眼泪扑簌簌掉落，滴在鳞片上，流进鳞片间的缝隙里消失不见。

    他接纳了我的愚蠢，我的不堪，我的痛苦，我遍体鳞伤的孤独和我卑贱绝望的生命。

    我趴在他宽阔的脊背，张开手脚拥抱他的躯干和脖子，发不出一点声音，无声却汹涌地流泪。

    我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54

    龙特意去找他，听说他还是个二十一岁的小孩。龙今年二百多岁了，在他们龙族漫长的寿命中，算起来甚至比他还要年轻一些。

    龙想看看他是什么样子的。

    一个被虚假故事蒙骗想要屠龙的勇者，做着幼稚的梦，听起来愚蠢又可笑。

    龙想看看他在知道所谓“屠龙勇者格劳瑞·德斯”的“屠龙”真相时有什么反应。

    他很脆弱，龙在他身上闻到了从树干掉落的枯萎腐朽的树枝的味道，他在黑暗里苟活，像无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前行。

    龙对他的愚蠢生不起气来了，毕竟他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小孩。

    他在龙的背上安稳地趴好，眼泪像一条流不完的小溪，流进龙坚硬鳞片掩盖的柔软皮肤上。

    在龙低沉的呼吸声中，他慢慢睡着了。

    他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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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从不为真相而烦扰。

    他们有漫长的时间去探求真相，又有无数的机会供真相送到他们耳边。

    屠龙勇者格劳瑞.德斯的故事真相也不例外。

    自从居住在极西之地广袤大陆上的龙族与比邻统治的人类国王签订了停战协议后，所有龙都知道了格劳瑞.德斯是国王安排的“屠龙勇士”，等他到达龙栖山脉，就可以将罪龙放出来成为他在人类族群中建立名声的垫脚石。任何龙都不能伤害他，他还是人类王国丞相的儿子。

    龙在幼时曾经也与他见过一面，见到他只身一人，挎着一把华而不实的宝剑大摇大摆地走进龙栖山脉，便在入口处拦下他，劝告他罪龙的尾巴一挥也能将山峰折断。

    “不要紧，”格劳瑞.德斯看着身量只有三米的小龙，笑了笑他不通事故的稚拙，“不是我战斗，真正要将那条屠杀了我们一个城邦的人类的恶龙杀死的是你们的族长。我只不过是平白领受功劳罢了。”

    “那为什么要这样欺骗其他人类呢？”幼龙那时还不懂得给人类面子。

    “为了给他们一个坚定的信念，相信人可以打败龙，相信被龙屠城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格劳瑞.德斯脸上露出了空洞的微笑，“嘿，小家伙，你觉得停战协议能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吗？”

    “只要你们不侵犯龙栖山脉。”龙皱着脸保证。停战协定后，龙栖山脉与外界的交界线成了重新划分地盘的分界。

    “龙栖山脉只是屠龙勇士足迹上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点罢了，我独自到来，也将独自离去。”格劳瑞.德斯自嘲地笑了笑。

    “你回去之后要做什么？”龙问。

    “大概会像我爸爸一样，当丞相吧。”格劳瑞.德斯站起来，拍了拍自己金光闪烁的裤子，“我走了，小家伙。希望不会再见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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