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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日闻却没有喊停司机。谢日闻捏着衣服的下摆,无声对远处的人说了句对不起。 谢日闻二十五岁时同安宥桥结婚了。 此前谢槐锦来找她,在婚前几天,谢日闻和八年前一样吻他,后来的事就一发不可收拾。而谢槐锦的眼里没有原来的悸动和沉沦,他舔过谢日闻的唇角时,剥开她的衣服时,心底都是一片漠然。 也许是她怀揣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自己能够掩下这桩毫无道德的丑事。 谢日闻在对上安宥桥发自内心的笑时是否有过愧疚? 在安宥桥虔诚的拥抱她时,露出的白色的门齿上头是否映照出她的丑陋? ——但那又怎么样呢?谢日闻想,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安宥桥回应。 安宥桥像只狗一样蹭着她的颈间,大声说着令人反胃的蠢话:「我的花见到你就活过来啦,」他抬眼笑着看她,「还多了垃圾味的呢!」 是啊,垃圾味的花。 打破微妙平衡的东西是什么? 是两个无声息长在她肚子里的虫卵。 谢日闻的巴掌狠狠打在安宥桥的右脸,她双目发红仿若癫狂,大声尖叫撕扯他的上衣。谢日闻对着神色平静的安宥桥说:「我说了,打掉这东西!」 安宥桥捻开她脸上的发丝,将额头贴着她,轻声问:「为什么啊?」 他又说:「谢日闻,我们再重新来一次。」 谁期望泛着垃圾臭味的虫卵长大呢?谢日闻开始试图吃药,但它们很快撑起她的肚皮。谢日闻又想摔死它们,却被许多人——父母、保姆、安宥桥,甚至是谢槐锦,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来劝说自己的谢槐锦。 谢槐锦抚摸着她的脸,告诉谢日闻别让人起疑。 他那么温和爱护地抚摸她,说:「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 谢日闻便不再想要摔死它们,她跑去医院想要让人掏走它们,却失败了。那两颗虫卵又变大了很多,谢日闻看着自己臃肿起来的身体,怎么都止不住喉间涌上的厌恶。虫卵是无辜的,谢日闻知道。 ——可那又怎么样?无辜的虫卵还是虫卵。 最后,想要剖开自己的肚子把两颗垃圾味的虫卵出去的谢日闻还是失败了。她的希望寄托在脐带,医生,病痛,意外上。在夏日闷热不透气的车里和房内,在滑脚的浴室,在泳池。谢日闻做了太多,可它们活下来了。 她诱导两只虫去扭开煤灶的开关,让安尚乐点燃白色的纸巾。谢日闻分明都看见火焰从中燃起,焰色染上她的瞳孔,她期待着、呼吸急促地等待那火烧起来,把那只虫烧成焦炭。另一只虫却跳出来阻止这一切,他小心翼翼地告诉玩火的虫太危险。 两只虫长大了。 谢日闻却被谢怀瑾带来的狗性侵了。 再然后,安宥桥劈死了谢怀瑾。那时候她觉得痛快吗?或许有,但更多的是面对安宥桥的惊怕。四周都是血,一个平静的疯子,举着沾染活人生命的斧头靠近她。对着被砍得不成样的人,向谢日闻撕开自己掩藏多年的嫉妒和皮肉。 一个风趣、开着恶俗玩笑的疯子。 谢日闻隐隐约约想起安宥桥曾经对她说的一句话:谢日闻,我们重新再来一次。 蹲在一具尸体前若无其事地在血臭里抠出舅舅尸体的碎肉的孩子,避开了安宥桥话中陷阱的人,她从来都厌恶的虫。于四人同在的房内,四处都漂散着浓郁的腥臭,他没有呕吐,没有尖叫,没有一个孩子该有的反应。 谢日闻对他的恨与惧达到了顶峰。 若不是怪物,他得怎样才能从容地和疯子周旋呢? 还有人能够像她一样憎恶那两条虫吗? 或者说,谁想要一个怪胎时刻生活在她的周身呢? 看,谢日闻歪着头,脖子与手腕上被新划出来的伤口都在往外渗血,怪物开始咬人了。安商乐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是啊。」安商乐把刀刃从伤处移开,他欣赏着红色争先恐后钻出谢日闻身体的样子,看着垫在门缝的被子被液体浸润、漫延。安商乐说: 「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让他深陷不论的泥沼,被其扭曲四肢与头颅。 让他此时此刻浮出无法压制的快感。 拴在他们命门处的项链随着谢日闻体内热血的流出与冷却渐渐松开了,环绕了他们十几年的噩梦在他手上消散了。他看谢日闻如同一条被拍上浅滩的鱼,跳动、起伏、挣扎,却无济于事。 鱼只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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