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出去站着 (第2/2页)

  连桓没回他，站在走廊里思索。

    这栋教学楼很有点历史，三层小楼，红砖灰瓦，走廊俱是开敞式的，外头正对着篮球场。连

    桓靠着一楼走廊外侧齐腰高的砖墙，望着篮球场前的榕树发呆，仔细回忆最近发生的事。

    什么时候，什么事，有可能惹恼庄今和呢？

    至少在医院偶遇前都是正常的，虽然不曾见面，但庄今和照常理会他的微信。

    那么，问题就出在医院的那次见面上。

    连桓微微拧起眉毛，收起笑容后，他脸上带着一股令人惧怕的冷意。他开始在脑内复盘那天的见面，从庄今和走进病房开始，把每一个细节都重演一遍，寻找端倪。

    没有任何问题。

    连桓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他连问题在哪儿都找不到，更遑论解决。

    看来只能当面问清楚。

    连桓以一指轻轻敲击栏杆，回头看向紧闭的教室门。接着，他转了个身，背靠着墙壁，真如罚站似地等了一个小时。

    下课铃响，学生们鱼贯而出。透过洞开的大门，庄今和一眼便看见了石雕般一动不动的连桓。

    他手上动作一顿，继而收回视线，有条不紊地收拾课件、收投影、关电脑。

    言意聪苦着张脸出来，赶着去上下一趟课，临走前再三叮嘱连桓一定要伺候好庄老师，不能连累他！连桓敷衍答应，把他打发走。

    几个学生拥到讲台前问问题，连桓耐心地等在门外，默默地看着庄今和。

    男人一如往常，穿一件熨烫得妥帖的浅色衬衫，干净修长的手指偶尔以指节一顶鼻梁上的眼镜，细窄的银边便会细微反射阳光。

    连桓不由得有点出神，视线定在庄今和脸上一动不动。

    庄今和神情平淡，依次解答了学生的问题，继而拿着书本出教室。

    他自然带上教室门，转身，脚步平稳，径直从连桓身旁走过，头也没回一下。

    连桓：“……”

    “小和哥！”连桓忙不迭跟上去，快步追到庄今和身旁，“小和哥，你怎么了？”

    庄今和终于停下脚步，旋身看向连桓。

    面前的男生皱着眉，茫然问：“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连桓说这话时，眼里带着困惑和失落，小孩儿似地看着他，能让人心里一下子软成一片。

    庄今和：“没什么，大白天不去店里，白跑学校来做什么？”

    连桓理直气壮道：“找你啊，小和哥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这边校区是禁止外来人的，小言带你进来的？门卫没找你要学生证？”庄今和视线稍转向一侧，避开了这个问题。

    “没有。”连桓总觉得下一句就是要赶他走，怀疑地看着庄今和，“我直接就进来了。”

    恰逢这时，一个篮球自外头篮球场飞来，撞在走廊墙上，滚到两人脚边。一个穿球服的男生冲他们猛挥手：“同学，帮忙捡下球！”

    连桓短暂地将注意力从庄今和身上移走，俯身捞起篮球，拍了两下，接着一个漂亮的抛投，扔了回去。

    也对，连桓看起来，和这里的学生没有两样。

    这个年纪，还有未泯的玩心，或许偶尔荒唐，但没有恶意。

    庄今和沉默许久，忽然说：“来我办公室吧，聊聊。”

    连桓诧异转头，露出高兴的神采，庄今和只觉五味杂陈，一时有点迟疑不定。

    他在说出“聊聊”二字时，所做的决定，是告知连桓，他不会答应与他交往，并隐瞒自己已经知道连桓就是“连环”的事，只把这段交集当做两人人生里短暂的小插曲。

    要拒绝一个如自己学生、弟弟一样的人作恋人，理由实在非常好找。

    可看见连桓阳光般明亮的眼神，带着期待的表情时，庄今和心中又充满负罪感，不想欺骗他。

    哪怕就此绝交，也应该告知连桓真正的原因。

    两人沿着外廊离开这栋教学楼，去到庄今和所在学院的院系大楼。

    他们沿途经过满是枯荷的湖，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足有十分钟，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连桓看庄今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疑惑更甚；庄今和的确心事重重，在对待连桓的态度上摇摆不定。

    及至进了大楼，庄今和掏钥匙开门。连桓颇有点忐忑地跟着他进办公室，接着，被庄今和的第一句话炸懵了：“需要重新自我介绍吗？‘滩涂’的管理员‘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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