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步 (第1/2页)
也许是死过一次的原因,万达奇迹般地与万宁坐在家中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平和地谈话。两人的面前都放了一杯往上发散白色水雾的茶,淡雅的香气从杯口处钻进两人的鼻腔。 万达看着对面好整以暇的人,手心不自觉开始分泌冷汗。实际上她如今能与万宁待在一块已经是用尽所有的勇气,万达鼻间呼出绵长的气后,拿起杯子抵在嘴边抿了一口茶。她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说道:「我可以不走,但是万宁你不要再干涉我。」 将后背全数靠在柔软的物体上的男孩眼睑半垂,双手松散地交叠置于腹部上。他闻言抬起眼看着万达,沉默恒绕了许久,才听见他笑着开口:「好,姐姐。」 万达本已准备好许多说辞,甚至被那阵沉默弄得寒毛竖起,却没想到他一口应下。 万宁的嘴角始终挂着令人舒适的弯度,他的眼睛看着万达的脸,里面似乎长出了无数带着尖刺的藤蔓,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严实地裹起来。 他无比满足的笑着,这是一个仍会进食排泄,会用四肢走动,会反抗,会害怕的姐姐。 她的躯体还未腐坏,她的呼吸还未停止。 万宁直勾勾地去瞧她,被胸前肉块与肋骨环绕的心无比雀跃地跳动。 「姐姐。」他突然说。 「万宁,怎么了?」 「姐姐。」他喃喃。 万达眉头轻轻皱起,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万宁又念:「姐、姐。」他把头仰起一个微小的角度,上下的唇瓣裂开一条缝隙,他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望向天花板的两只眼珠涣散而无神,他周遭的空气好似卷入一个窥不见一点生机的怪圈。 他似乎回到了万达死去的那段日子,在那个傍晚他推开了那扇门,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看见了悬挂在半空中的尸体。 那具尸体裸露在外的四肢无力地垂下,面色惨白,在喉咙上部,从前到后横跨可一道深深的缢沟。令人作呕的粪便的臭味与尿液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它们无孔不入地侵占这里,涌向站在门口的人的鼻腔。 他的大脑仿佛被砸成一滩烂泥,任何想法都在此刻被拉扯出这具身体。 橙红色的夕阳打在他的身后,在身前投出一道拉长的黑影,与悬挂在那儿的尸体的身体重叠。他的呼吸倏地停止,如同黑石的眼睛顺着尸体的脚趾往上,到腿骨,到腰腹,到胸膛。 然后是那条环住脖子的绳,他平静得不像话,把视线久久停留在夺走了尸体主人生命的那条绳子上。 他无比缓慢地将眼睛从脖子往上挪去,喉结忽的滚动了一下。 死。 他的脑子仿佛被铁水浇灌,被锯子反复来回切割。然后他盯着那张扭曲的脸,总算从里读出了死亡。他迟缓的嗅到了生命消散的臭味,他踏出左脚,随后是右脚,身体僵直地缓步到尸体附近。 他将自己带着温度的手掌覆上尸体的右手,刺骨的凉钻入他的骨头与心脏。 暖光为尸体镀上了生机。 死了。他又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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