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炎(冰水) (第2/2页)
把自己裹严实。 我躲在杯子里,翻看着电话号码,犹豫着,按了妈妈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下,被接起了。 “晓杰啊?” 听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我的眼眶发热,那些被我压在时间尘埃之下沉寂的情感,如同接触到水的孢子,快速的发芽,生长。 “妈妈。”我很想说些什么,身体里的火烤的我的心脏柔软了,但我不知道怎样的表达才是对的,“没什么大事,就是好久不联系了。” “嗯,也是的,快大半年没见了。”她有些心不在焉,背景的声音也不像在家中。 “那个,额,钱够用吗,需要我再寄点么?“ “够的,晓杰你在公司上班也不容易,太辛苦就不用寄钱了。” “没关系的……你那里很吵,这么冷的天,你还在外面啊。” “我在医院,少峰重感冒,烧到三十九度降不下去,我带他来急诊挂水……你有什么急事吗?”提到小儿子,她的声音也焦虑起来。 “没啥事,那你照顾他吧。” “嗯,我进去看看他,过两天你再联系我吧。” “哦好——” 她挂了电话。 我握着电话,紧紧贴着耳朵。 “我好像也生病了,妈妈,你能来看看你的大儿子吗?” 严寒包裹住了这个城市,雪雨渗入大楼水泥的间隙,通过温暖的呼吸,流入骨头和心脏,叫一切冻的坚硬易碎。这个冬天,死亡和寒冷如影随形,叫人胆寒。 去最近的社区医院打了退烧针,医生建议吊水,但我不喜欢漫长等待水瓶里的水位缓慢下降的过程。好像是要讥讽我的任性,次日下午,身体又重新烧起来,之后情况也如此起起伏伏,好在短信给刘经理请假之后,俱乐部的电话一个也没来过。 这样过了半个月,冬至那晚,外面飘起了雪,我裹着羊毛毯躺在沙发上看周星驰的老电影,光影落在脸上的晃动,我犯困了。 在准备吃药上床前,座机突然响了。 凌玲哭了,她总是这样,让情绪占了上风,公司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虽能处理自如,回家却像孩子抱着我哭……好在简凡似乎在一旁安慰,我得以从断断续续的抽泣中了解她所传达的讯息。 小声讲完电话,我吞下泰诺,关了电视,将暖气调到最大,熄灯上床。 暖气似乎有些小故障,即使裹紧被子,仍不觉得暖和。 冷的尖锐的冬,穿透砖瓦和被褥,直刺心脏。 我睡的不安稳,迷迷糊糊醒了几次,在每个浅眠的梦里重复了凌玲的哭泣,她告诉我,在婚礼上鼓励我何处无芳草的铁哥们,死了。 外勤时的飞来横祸,在陌生城市的热闹城区,朋友所乘坐的出租车被失控的卡车撞飞,车子严重毁损,出租司机被挤压在方向盘和座椅之间当场死了,重伤的朋友则没那么好运,他还活着,活着看着油箱着火蹿起的火苗快速的把他包围。 他在扭曲的空间里被熊熊火焰焚烧殆尽二十六年的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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